面对沈毅那双冒火的眼睛和眼底浓烈的恨意，顾亦然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搁在桌底的双手却一下子收紧了，紧到关节处全都高高凸起。“你知道我不喜欢说废话，我再问一遍刚才的话，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十二年前的暑假，沈若惜是不是曾经去临县的安城医院照顾她的外婆？”

沈毅面色铁青地坐着，重重哼了一声，冷漠道：“顾亦然，你手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威胁我？若惜已经死了，沈氏也破产了，我现在只剩下这条老命。你要可以随时拿走，不必假惺惺地来问我以前的事情，你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一件关于若惜的事情！”

自从两年前接到唯一的女儿的死讯，他就觉得活够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曾经承诺给妻子的约定一定要好好活着，恐怕早就了结了自己的命。顾亦然握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全都爆了出来，额头上青筋也隐隐跳跃着，仿佛在忍受着内心极大的煎熬。片刻之后，他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紧抿的唇线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嗓音更是哑到了极致，“十二年前，我曾经出过严重的车祸，在安城医院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同病房有个小女孩，她外婆生病了，她一直留在那里照顾陪伴外婆。我因为车祸双目失明，脾气变得很暴躁，周围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除了她！我曾经答应过她，等我们长大了，我就会娶她。所以当沈思晴认出我，告诉我她是十二年前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倾其所有对她好，我会娶她。可笑的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眼神也变得愈发的暗淡，喉间满是艰涩，“可笑的是一切居然都是她骗我的，沈思晴根本不是她！”

顾亦然抬眸，视线笔直地落在对面的沈毅脸上，唇边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十二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其实是若惜，对不对？”

对上他晦暗沁满悲痛的一双黑眸，饶是沈毅对他充满了仇恨，也不由地被这双眼眸震慑了。他冷着脸，捏着日记本的手不断地收紧再收紧，压抑着声音道：“既然你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

唇边的苦涩一点点扩大，喉间却突然涌上一阵腥甜，顾亦然强制地压了下去，扬眉自嘲地苦笑，“也许是想听到你否定的答案，想听你说那个人不是沈若惜，这样我的心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乎快听不见。沈毅看着他，眸色一变再变，他松开手，放开了紧握的日记本，突然仰头狂笑了一声。“顾亦然，这就是你的报应！报应！”

他笑完就再也不理会他，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眼神冰冷地看了顾亦然一眼。“顾亦然，我最后再说一次，沈思晴的死跟我跟若惜没有半点关系。若惜真的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沈毅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顾亦然仍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日记本，空荡荡的心，仿佛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块，空落得让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