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儿冲出来之后蓦地发现天色已晚,很多商铺都关门了,尤其是在学校这一带的街道都没什么人经过,静悄悄的。更让唐韵儿恼火的是,她还没有吃晚餐,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出来匆忙,身上也没有带钱。想去买个包子都做不到。而造成她现在这个状况的罪魁祸首就是棠溪!要不是她,唐韵儿也绝对不会跟唐母吵架,也更加不会一怒之下就冲出家门的。唐韵儿越想越不忿,越想越生气,双腿不自觉地往棠记的方向走去了。晚上八点之后,棠记的大门早就关上了,店门前只有一盏路灯,且光线昏暗,只能照看灯下一米,开外的地方黑乎乎的,但勉强能看得清路。唐韵儿站在棠记店门口前十几米远,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忽地想起了棠为民夫妇,虽然这个家不算是富裕,可他们也算是真心待人好。至少不会像其他乡下人一样认为女儿家是不用读书的。棠为民夫妇还是一口气供自己读到了高中。但也只能是高中了,唐韵儿深知棠家的情况,往后的大学费用,他们根本就供不起来。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棠为民夫妇开了一家小吃店,生意兴隆,收入稳定了。往后棠溪就能无忧无虑地过上好日子,而自己却是从大城市重新回到乡下。想到这里,唐韵儿不由得握紧了双手,目光阴狠歹毒地盯着棠记的招牌,“等着,都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她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要让棠为民夫妇以及唐文聪夫妇看清楚,棠溪根本就不配跟自己相比较!此时,橘黄的路灯幽幽地投落在路面上,偶尔有一阵夜风徐徐吹过,带走了落在地面上的垃圾。棠溪回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还能看到唐韵儿,眸中闪过了一丝的意外,就没有其他情绪的。唐韵儿想去找棠溪,可又不想看到棠为民夫妇,不用想也是站在棠溪这一边维护她的。唐韵儿不想看到这刺眼的一幕,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地面上多出来的影子,一开始是被吓到了。可当她转身回去看到棠溪的时候,唐韵儿心里头的怒火蹭蹭地往上,一时之间就到达了顶峰,甚是还爆破了。“棠溪!”
棠溪没打算理会,想径直地越过她回家。但唐韵儿怎么可能舍得就让她这么走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冷呵道,“怎么?看到我就想走,是不是心虚了,不敢见我?”
“你在想什么?”
棠溪的眉心微微蹙起来,然后手臂一晃,甩开了唐韵儿的手,然后拍了拍手臂上的袖子,“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话毕,棠溪转身打算继续走回去。“可我有不少话想要跟你说清楚。”
唐韵儿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更加来气了,“棠溪这一次算你赢了,是不是很高兴?”
“看着我被抓进去,又看着我被学校退学,现在也早就知道我要回乡下了吧。”
“现在的你是不是在心里窃喜着?”
唐韵儿每说一句,手心就紧了一分,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好想好想在这里打一记耳光棠溪。可是唐韵儿也怕,怕棠为民夫妇听到了动静冲出来。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三个人。唐韵儿只能忍着。棠溪原本想着要走了,可听着唐韵儿的话,樱粉的唇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凉薄的笑意,继而转身过去,头顶上橘黄的灯光洒落下来,给她白皙干净无瑕的脸颊打上了一层光晕,朦朦胧胧的,看着很不真切。这一下,唐韵儿有机会打量到棠溪的样子了,才一个多星期不见,突地发现棠溪又变漂亮了。之前在唐家生活的十五年里,她不用下田干活,肤色一直都很白皙,也没有做过什么家务,双手纤纤,像是用上等的玉石雕刻出来一般,每一分每一寸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唐韵儿愈看愈是羡慕,愈发嫉妒起来。“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的?”
棠溪见唐韵儿有一瞬间的出神,但没有深究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唐韵儿总是很容易将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棠溪怎么都想不明白,唐韵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没有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面对唐韵儿的无法回答,棠溪继续问她,“是我让你来棠记搞事情的吗?”
“我们家做生意从来都是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顾客。”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我?”
“那是因为你抢走了属于我的十五年!”
唐韵儿声嘶力竭,“这过去的十五年里是补不回来的!”
“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
唐韵儿双目欲裂,“要不是你,现在享受生活的是我。”
“会弹琴,会说流利英语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假小人!”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乎这过去的十五年,而是去想未来更多的十五年。”
棠溪很平静地看着她,“还有,你说的弹琴,的确是唐先生和唐太太他们培养我的,这个我无法否认,但是你说的流利英语是我在学校自己学的。”
“据我所知,你从初中开始就到南城上学了,大家所享用的教学资/源是一样的,都是同样的教材,学不学得会,那是你个人的事情。”
“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麻烦你不要将过错和责任都落在我身上来。”
棠溪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双眸比以往都要沉静,像是一面没有波澜的湖面,可仔细地看去,似乎又像是冰面,上面还氤氲着上升的寒气。“还有,我跟你们已经各不相欠了。”
唐家是怎么对待她的,棠溪记得一清二楚。一次两次的要挟,棠溪之前忍着也就算了。现在两清了,棠溪就没有必要对唐家所做的一切同情,更没有必要为他们的过错承担任何的责任。“不可能的。”
唐韵儿在气势上输给了棠溪,可心里依旧是不愿意释怀,她摇头,“棠溪,我们两个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从知道我们的身份开始之后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