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陈翔如此高兴却不是为了吃。何钰准备起来，我们拖来一具尸体，虽然被下蛊了，但是蛊这种东西对我而言，不过顺手除掉的事情。何钰不知从哪淘来一些黄纸，看样子是事先准备好的，且没有湿，保护工作做得非常牢靠。只是令我好奇，一个小姑娘会独自到这种地方来，绝对不是来旅游的。何钰手里拿着符纸，尸体跟鲶鱼各贴一张，紧接着，她嘴里念起口诀来。她这样要是降魔师的话，那我几乎只会动手的，还算是降魔师吗？黄纸烧了起来，鲶鱼此时开软趴在地，而那人的眼睛缓缓睁开来。看着这样的场面，我们三人都吃了一惊。等到尸体完全站起来的时候，何钰收起身边所有东西，对我们笑道：“怎么样？本姑娘厉害吧？”

“厉害，厉害。”

我们三人连连迎合。被鲶鱼附身后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我才江涛也是第一次见到，说不定他能将这事吹唬一辈子。江涛怔怔出神，他喃喃道：“这要是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人嘴张开，嗷嗷几声，一句话也没说。我们看向何钰，何钰笑道：“没事，继续看。”

“死了，都死了，死光了。”

鲶鱼说道。“什么死了？”

我们问。“人，都死了，灾难。”

我问：“什么灾难？人为的还是大自然的？”

“人，人，我要救他们，救他们。”

鲶鱼继续说。它说的话，相当不清楚，且断句太多，令我能听清的，没几个，但是大致情况就是，灾难来了，人都死了，而它要就这些人。我这才想起，船上的那些人。只是鲶鱼的做法，显得有些十分奇怪。看样子它并不知道，人不能在水里存活。我把自己所想的告诉了它，鲶鱼这才低下头，一脸悲伤。这个样子，跟变大的时候一模一样。它很快抬起头，说道：“快逃，这里，危险。”

“啥危险？”

我问道。它刚要开口，它所附着的人便倒了下来，而鲶鱼则恢复过来，尾巴一甩，朝河里游去。“这里危险？哪危险？”

陈翔问道。江涛调侃道：“大概它怕你吃了它。”

我回头看了一眼村子，村子乌漆嘛黑，不知为何，自打进了这里，我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我将目光锁定在老槐树上，老槐树离我们较远，可看上去，就像是在我们面前一样。江涛的手在我面前晃，他问道：“在看啥？”

我摇摇头，说道：“回去吧，这地方太不安全了，我有种感觉，待下去肯定没好事。”

两人赞同我，而何钰则道：“你们不待了吗？要走了？”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走？”

我问道。何钰哼道：“本姑娘可不会怕这里，我是来除妖魔的，不管是谁，我都要除掉它。”

我白了她一眼：“万一那妖魔比你还厉害呢？”

我一说，何钰这才害怕起来。村民们恍惚反应过来，都往回走，而我们则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开道路。看着他们朝村里走去，一时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何钰露出悲伤之色，而我还在回想大鲶鱼要告诉我们的意思。它分明知道这里的危险，可它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它看上去并不坏，总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我朝四下一望，最后将目光盯在一直低着头的何钰身上。我看着何钰，越来越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我拍着两人的肩膀，朝他们示意，他们反映过来后，跟我一起后退。何钰像是失了魂一样，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全是黑色，一点眼白都没有。她问道：“你们害怕我？”

“不不。”

我使劲摇摇头。何钰呵呵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朝我们走进一步，我们则退后两步。何钰停了下来，她悲伤得看着我们，好久她转过头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我仍然能看到，那头大鲶鱼还探出头来。何钰这才开口：“你们信吗，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没有一句假话。”

我们三人同时摇了摇头。最大的本事，不是说假话，而是把真话说假。何钰有这个本事，而且她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尤其她说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这怎么可能？何钰坐了下来，我看到，她的脸颊有鱼鳞长出。这些鱼鳞是金色的，而她的手背，几乎全部都是金色的。何钰说道：“我也说了，我没骗你们，我是淘金的，但是这条河里一直有个诅咒，那就是外来的淘金者，都将成为这条河的养料，世世代代，不生不死，而我也被留在了这里，永远。”

何钰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没有半点光芒，一片漆黑。陈翔拍着我的肩膀，问道：“那咋办？咱要不跑吧。”

江涛则道：“看她好可怜，要不要帮帮她，起码给她爸妈带句话也行。”

我依然还在为她说的真话还是假话犹豫不定。何钰的背已经完全变为了金色额，而她的身体弯下来，缓缓变为了一条金鲤。金鲤在水里跳动着，我上前，将它抱入河中，看着它游远。陈翔则道：“唉，你们还记不记得她说过的那个故事，跟金鲤有关的？”

白天发生的，我怎么会忘记，但现在想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仿佛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想到这儿，我心里不免泛起悲伤。金鲤游了过去，但很快又游了回来，她在水里翻阅，看上去很是欢快。我们坐在河边看着她，说来也怪，这里是河边，却也不冷，反而很是暖和。我看着何钰游了一晚上，到了早上，何钰变回了原样，她躺在我的脚边，睡得很安详。陈翔跟江涛醒来，陈翔说道：“完了，我饿了，咱回去吧。”

我拍了拍何钰的身体，而这时，何钰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为一堆金粉，落入泥土中。“死了？”

我怔怔得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何钰融化的身体下，有一个香包，是我给她的，我捡了起来，放进口袋里，回头看了何钰一眼后，便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