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雄健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上班，在车间里交待好一切后，就赶往顾长君的办公室，和顾长君一起制定那个对抗恒业厂的方案。他俩年纪相近，都是年轻小伙子，一起干活的时候，自然就有很多共同话题，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异性，何雄健显得很好奇，他问顾长君：“顾技术，你谈过恋爱没有，有对象吗？”

顾长君一面的尴尬，对何雄健说：“你怎么问起这个？不过既然你问起，我就说吧。读大学的时候，我是个书呆子。很多人以为，像我这样的书呆子泡女方面肯定没戏了，可偏偏就是有一个女生偷偷盯上我，最后倒追我了……”何雄健立刻笑着问：“真的？女追男，隔层纱啊，那后来，成了没有？”

顾长君说：“偏偏那个女生追我的时候，是快要毕业的学期，所以当我决定要接受她的追求时，正是大家要分开的时候。而且，是邓厂长去我们学校，选中了我，让我提早毕业，来526厂。后来，我就再也没跟那个女生见过面，也没联系过……”何雄健不禁再次笑起来，对顾长君又问：“那你来到526厂以后，有追过女孩吗？又或者，被女孩倒追过？”

顾长君摇着头说：“没有，这526厂男多女少啊，在这里算得上美女的，就只有袁主任了，可她已经三十好几，虽然是单身，但也追不下啊。所以，我这种苦命人，活到这个年头，都没尝过恋爱的滋味。”

何雄健知道，顾长君所说的袁主任，就是厂部办公室主任袁利娟，确实，袁利娟是美女一个，但年龄也爬到脸上了。然而，让何雄健感到诧异的是，听顾长君这么说，袁利娟竟然还单身？在他们这个地方的风俗看来，女性这个年纪还没嫁，就是嫁不出，反正会受到很多闲言闲语以及社会压力。“袁主任还没有结婚？这是为什么？”

何雄健问。顾长君摇了摇头，然后回答何雄健：“这个，估计厂里每个人都想知道，但就是没人真正知道。真正的原因，或许只能问袁主任了，但我可没问过，听说每次袁主任被人这样问起，都会黑脸，所以你千万别问。”

“哦！”

何雄健点了点头。顾长君又说：“咱们另再谈袁主任了，不如谈一谈你吧，何雄健，你呢，谈过恋爱没有？”

何雄健被他问哑了，愣了一会才笑着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以前八岁到十一岁的时候，跟一个女孩特别的要好，跟她出去玩，无话不说，而且，还跟她亲过嘴巴，可十五岁以后，就很少见面，而后来，她考上重点大学，成了一名大学生，我觉得自愧不配，就没再找她。可没想到，她毕业以后，竟然没有忘记我，而且在昨天晚上，还找上家门送田鸡汤给我，她现在比以前漂亮多了，发育得太好，让我差点认不出她来，以为是什么香港小姐来到我家门口……”“哈哈哈！”

顾长君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完后，他对何雄健说：“那证明，她心里还有你啊，并且你都觉得她这么漂亮了，为什么不跟她发展下去？你可以问一问她，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嘴巴啊，说不定她还答应了呢，这不就成了吗？”

何雄健知道顾长君是开玩笑，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怎么跟以前一样？不可能。以前都是小孩，根本不懂事。现在大家都长大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吗？如果我亲她嘴巴，就是占她便宜了，这可不行。”

顾长君说：“可是她找上你家门，证明对你有意思啊，你追她吧。”

何雄健不禁露出有点无奈的神色，对顾长君说：“她大学毕业以后，由于太优秀了，就分配到镇政府下面的财政所，是正式干部，我哪能配得上她？所以，我知道大家都没有一个结果的话，最好就不要开始。”

顾长君立刻说：“骗人，我知道真正原因是，你另外有目标，是恒业厂的董明月，是不是？”

何雄健听到他这样说，不禁心里惊讶，睁大眼睛问顾长君：“哎，这点破事你也知道啊？谁告诉你的？”

顾长君又仰起头笑了一阵，然后对何雄健说：“咱们526厂的工人，都是喜欢一边干活一边谈天侃地，而他们最喜欢谈的话题，就是这种男女事，如果有人亲眼看到并说出来，就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而我又深入基层，跟工人们打成一片，所以他们会跟我说起的，你可别想着不承认了。”

何雄健说：“我承认，确实是有追过董明月。可后来，他们的厂长见过我，跟我说了一番话以后，我就决定放弃，不再追了。”

顾长君不禁收敛起笑容，脸部变得有点严肃的问何雄健：“是朱志洪吗？”

何雄健点了点头，然后对顾长君问：“你也知道他？”

顾长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脸紧绷而严肃，对何雄健目无表情地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咱们的死对头啊。”

何雄健又说：“朱志洪亲口跟我说，他把董明月当成亲女儿一样，等同于董明月的家长，所以就干预了，把我说得羞愧难当，不得不下决心放弃，以后要跟董明月形同陌路……”顾长君说：“这样的结果，才让我安心一点。如果你真跟董明月发展下去，那才叫一个悲剧！听我的话，别跟恒业厂的人来往！更何况，刚才听你说，朱志洪真把董明月当女儿一样，那就看得她更紧了，如果你还去追董明月，真不知道朱志洪会怎么对付你，朱志洪手段很厉害的。”

“朱志洪手段很厉害？”

何雄健不禁一脸惊诧，对顾长君说：“那我倒没感觉出来，当时我见他的时候，觉得他既有礼貌，又和蔼慈祥，如果不知道他是恒业厂的厂长，还以为他是个老教师呢。”

顾长君立刻站起来，在桌子前的空地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思索，最后停下来就对何雄健说：“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朱志洪面善心狠，特别是在商业战场上。恒业厂的大小事务以及商业决策，几乎只由他一人操纵和独断，这么久以来，他竟然把咱们526厂一步一步逼到走投无路。你想想，现在是咱们526厂这么多干部一起出谋划策，来对付他一个人，还感觉没法赢，你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而我跟你正在做的方案，就是要跟朱志洪一战，如果我们赢了，他就输了。如果我们输了，那他就会赢，并且张狂的笑我们！”

何雄健一边严肃而认真地听着，一边暗暗捏紧了拳头，他这才想起朱志洪在最后一刻向他所说的那番话，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快，他就要跟朱志洪在商业战场上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