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看见他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异样的情愫。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暗沉下来,“你不气我,我便没有这个瘾。”
“……”你以为我想?点滴结束之后,已经将近深夜,出了医院,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后便立刻多了一件外套,“别再感冒了,我可不想大半夜再来一次医院。”
我盯着前面去提车的人的背影,狠狠瞪了他一眼,“明明做着关心人的事情,却非要说着恼人心的话。”
我捏紧了外套的边缘,一股淡淡的木松香味便蔓延到了鼻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我都感觉有一股暖流流进了胸腔,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就这样,谁都不提,翻过这一页么?”
我看着不远处朝我打着双闪的车,低声呢喃了一句,突然想到了姚女士,曾经我逼迫她与乔炳连离婚,她便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人生难得糊涂。”
难得,我要为了他难得一次么?我心里纠结变扭着上了那辆黑色的SUV,也许是在公司里睡过一觉,等回到公寓,烧退了之后反而睡不着了。靳寒主动下厨为我做了一碗乌冬面,碗底放了一层猪油,当他将面端出来的时候,我的五脏六腑瞬间叫嚣起来,将我那点可怜的节气全都叫嚣没了。我很没骨气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本来因为头晕根本就没有吃饭的欲望,所以我没有吃晚饭,现在整个人清醒了,便觉得饿到了极点,我急促地大吃了几口,鼻尖早已冒着一层细细的汗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靳寒那一张原本如同冰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柔和之色,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梁上的汗水,心中觉得怪异极了。他这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在我纠结着,吃了大半碗面之后,靳寒突然开口,“乔西,你当真看不懂我对你的意思?”
“额?”
我咬断一截面,咳了几声,愣怔的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放下筷子,看着靳寒拿出一沓文件,扔到了我面前,说道,“这是豪客的转让合同。”
他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合同,最后还是拿起来翻开,上下扫了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后脊渐渐发凉,被毛衣包裹着的胳膊好像都跟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让合同的对象,赫然写着“乔西”两个大字。他将豪客直接转让给了我?靳寒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瞳孔古井无波,“就是你看到的这一层意思,我说过是为了你就是为了你,现在你还要怀疑我利用你?乔西,以后不要再和我吵架。”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极低极低,如果不是看着他一张如冰山一样冷的脸,我差点以为他实在乞求我。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会“乞求”?可是他那一句“以后不要再和我吵架”,却像是最猛烈的一击,将我心底的纠结全都敲碎了。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我抿紧了唇角,捏着合同的指节微微发白,只觉得喉咙干涩地发不出声音,我要怎么说?时间如果可以倒流,我真想做个时光机,狠狠扇自己两个巴掌,为什么要去怀疑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无端地给人乱扣罪名?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从他身上收回心,要快刀斩乱麻,把自己逼到绝境,一心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现在转让合同摆在眼前,如果我再死磕,说他是利用我,然后得到豪客酒店,最后就是为了要送给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更别说抬起头看他一眼了,我曾经被他误会和李云飞有一腿,那种被误会的感受有多糟糕,我再清楚不过。左右不会比被人毒打一顿更加好受。“我……靳寒,你知道,我有一个出车九的父亲,我很害怕。”
“你是说害怕我会去找小三?”
靳寒的目光微微一紧,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眼神中的色彩立刻失去了平衡。见他这样,我急忙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说,我不是天生喜欢这样疑神疑鬼,蛮横无理,我实在是太害怕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了,在董信的酒吧那一次,你还记得吧?那一次我得知宋明城劈腿,其实我是想过去轻生的,但我遇到了你。我说这些就是想跟你说,想让你原谅我,我不应该那样歇斯底里的质疑你,我不应该质疑你的,不应该。”
“好了好了,我没有怪你。”
靳寒突然起身抱住了手足无措的我,他干燥而又温热的大掌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可是我想,现在的我,却连八九岁的孩子都不如,实在太糟糕了。眼泪顺着眼角,一点点浸湿了他的衬衫,他的胸膛让我觉得无尽的温暖而有安全感,我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寻到一个舒适地位置,便紧紧贴过去,仿佛要将自己腻在其中。当我看完合同书的那一刹那,当我知道自己误解他的时候,脑海中的唯一念头便是,他会不会因为这个而抛弃我?其实我和他都是被关在问题里面的人,谁都没办法打开牢笼,于是只能互相包容彼此。就像他偶尔的失控,就像我的尖锐与无理取闹。我们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毛病,却又希冀得到对方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