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去公司，瑶瑶那边的终止合同迟迟没有签下来，我不得不亲自去跑一趟。“老板怎么说？”
我问向一旁正在开车的瑶瑶，没办法，没有专门的司机，都是穷给害得……瑶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不同意我的说法，并且……说我们的设计图上就是这么设计的，与他无关，他似乎对于我们提出要提前终止合作的建议十分不满，要求我们赔偿损失。”
“呵，一个原本做低端服装的工厂，就连设备都是借我的钱置办的，现在衣服出了问题还有脸让我赔偿损失？”
我将瑶瑶先前拟定的合同摊开，一边寻找其中的漏洞一边问道，“对了，管原怎么样了？今天又不来上班，他发烧难不成将脑子烧坏了？”
我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人，果然，现在只要我一提这个名字，瑶瑶的那一张小圆脸就会变得通红，活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没……没有烧坏，应该明天就会来了吧。”
车越开越偏僻，在一个转弯处进入工厂。到了地方，我也收了继续八卦的意思，直接熟门熟路地走进生产商的办公室。“乔总，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啊，赶紧进来坐。”
那老板好歹还算给我几分面子，既然他先以礼相待，我自然不会撕破脸皮。我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笑着道，“今天吹西北风，快要到冬至，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衣服更是要提高质量才能对得起客户给的钱啊。我们卖女装的自然更是要将保暖与美丽做到极尽，才能吸引更多的客户。”
“哈哈，乔总说的是，您是女人，肯定是懂女人的想法，像我们这种大老粗自然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揣摩顾客的心思，所以只能在利益链的最低端，做着生产的工作，我只知道客户给我什么设计图，我只要按照上面设计就好了，别的不归我管我也管不着。”
“你……”站在我身后的瑶瑶忍不住开口道，“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利益链是一根链条，原本大家各司其职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一个缺口出了乱子，难道还指望上面给弥补吗？”
“瑶瑶，你先去厂里看看。”
我皱了皱眉，瑶瑶说的话的确是我的意思，但从她口中出来就显得有些冒失了，假如这个生产商死不认账，像癞皮狗一样缠着我要求赔偿，我可没有那个时间和他耗下去。瑶瑶大概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满含歉意的看了我一眼便出了办公室。我将带来的合同放在桌上，推到他的面前，淡笑道，“小姑娘还年轻，难免说话会失了分寸，但话粗理不粗，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这次的服装你们究竟有没有失误，我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次的损失我并不打算让你来赔偿。”
“赔偿？”
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合同狠狠甩在我面前，“乔老板，你这样过河拆桥未免有点太不讲道义了吧，根据合同上，我们合作的时间是三年，可现在半年都不到你突然要终止合作，我为了生产你们公司高端服装，订购了这么一大批设备，我的损失谁来赔偿？”
他说得很快，唾沫星子横飞，似乎是气愤到了极点，说到最后，他甚至用手指着我骂，“要么你继续给我图纸要么你就按照当初合同上约定的价款来赔偿，像你这样不守信用的商家我还是头一次见！”
也许这就是先发制人，听他话里的意思，这理全都被他占去了，好像我真是他口中这样一个奸诈的商家一样。我抿了抿嘴角，打开他甩过来的这份合同，缓缓说道，“合同上的约定时间是三年没错，原本我也准备按照合同上的要求来赔偿你。”
“那不就结了？何必让你秘书三天两头的跑过来找我，她有时间过来，我还没有时间接待呢！你要知道我可不止你一个合作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干脆不用开厂了。”
我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等他说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但我看到合同上还有一条，乙方一旦出现生产失误立即无条件终止合作。”
说完，我将那一条指出来推到他面前，随后仰头看着他脸上的得意渐渐消失，“原本设备这种问题不该是我管，但上一次因为急于填补仓库，我二话不说直接拿钱替你买了设备，虽然后面你还了钱，但这设备的确是在我的帮助下才购买来的对吧。按照合同上来，当时你没有设备就已经是你的问题，而这一次你又将我一批五百件旗袍的袖子，全都设计成一长一短，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公布出来，如果你不承认，我只好去和你其他的合作商好好聊聊。”
屋内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原先还大骂特骂的老板现在终于安静了下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显然他听进去了我的话，这件事其实交给律师更加方便，但因为之前我已经通知客服说是设计如此，假如真的打起官司，无论是输赢，我多多少少是要吃亏的。“是你设计图的问题，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我看你这个女人是吃多了撑着了吧！”
他站在我面前，说完就想要甩门而去，我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的离开。“三人成虎，谣言这种东西谁能搞得清楚呢，就像先前有人诬陷我公司的那批大衣是用了黑心羊绒一样，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照样有人相信，并且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你也不想让你的工厂就这样成名吧。那些人会不会信我的话不要紧，但商人生来就多疑，你觉得他们会百分百的信任你？”
我没有转身，只是在他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不疾不徐地开口，这一招还是受了靳寒的影响，他曾对我说过，你越是淡定别人就越是焦急，谈话不是以声音大、说得多来决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