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道路上基本已经没有什么雪了，只有零碎的冰渣，我跟着上班族一同挤着地铁去了公司。当在格子间里看到管原的时候，我顿了一下脚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是准备带他去酒吧消愁，顺便开导开导他的，结果却因为董信的到来，最后和他倒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害得他又喝得烂醉。“关系还僵着？”

我走到他跟前，眼睛瞥了瞥瑶瑶所在的方向，小声的问了一句。管原耷拉着眼皮，眼下一层重重的青黑色早已经透露了他现在的状态，一切尽在无言当中，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受尽艰苦辛酸得来的东西才更加的知道珍惜，没关系，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请继续努力！”

“老大，你今天话好多，就像一只吸足了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管原斜着眼睛，凑到我跟前使劲嗅了嗅，吓得我连忙跳开，“你丫是傻了吧。”

想到昨天晚上靳寒的热情，我那一张老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幸好这时瑶瑶过来拯救了我。“乔姐，新工厂那边的电子合同已经寄过来了，你过目一下。”

我接过她手中刚打印出来的合同，立刻收起了之前的不正经，正色道，“嗯，辛苦了，等我签过字，你再寄过去。”

“好的，那个乔姐。”

瑶瑶犹豫了一会儿，跟着我到了办公室，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刚刚肖氏集团的人有打电话过来了，问您考虑好没有。”

我拿着合同的手立刻顿住，她一提起肖氏集团我这才想起之前和肖原的谈话，这丫居然真以为我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好好考虑？“你现在电话回过去，就说我已经考虑好了，请肖总不要再有任何的肖想，我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将合同随意扔到办公桌上，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倚靠在沙发上。瑶瑶站在我面前，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顿了顿脚步，缓缓说道，“可是现在业内基本上都已经知道我们和肖氏集团结仇了，原本有几家已经谈妥了要合作的，就因为知道我们公司是郭姚之后几乎立刻就毁约了，如果在这样下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意，就算是一本万利，但也需要万分之一的成本下去，并且，没有哪个公司可以孤立无援的存活，更何况服装公司并不是什么垄断企业，如果没有合作对象，就如同一个人被截断了双手双脚，寸步难行。瑶瑶考虑的问题我自然都知道，但如果要我现在归入肖原的旗下，还不如让我将公司直接卖给靳寒，然后回家生孩子做一个二十四孝儿媳妇外加二十四好的老婆。“按照我的话去说，虽然我们是小公司，得罪了他等于自掘坟墓，但瑶瑶，你要记住，就算再小的公司，它也自有它的骨气，更何况我不害怕和他撕破脸皮，你怕么？”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瑶瑶一双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对于我这样的话有些吃惊，毕竟我曾经在会议上一度提倡的是能屈能伸，不可以鸡蛋去碰石头，凡事要利益最大化。“不怕，乔姐，我这就去回电话。”

瑶瑶朝我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看着她离开，并且将办公室的门给关好之后，我这才虚脱般的摊到在沙发上，在人前可以豪情万丈，可我又怎么能不怕呢？前方的路总归是黑的，即使有靳寒这盏明灯，我依旧是一眼看不到尽头。原本就生存艰难的公司现在却要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我胡乱扯了几下头发，走到办公桌前看起了合同，可刚刚拿起，不过是扫视了一页，一旁的手机就嗡嗡嗡的震动起来。“乔西，合同收到了吧？”

“嗯，刚收到。”

我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以为是新工厂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可一听声音，我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这是李云飞的声音。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我完全可以想象他那张万年微笑的面目，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一下，之前的阴郁因为这一笑也全部都烟消云散了。“我正巧在工厂这边，你都不知道，我朋友居然和我说女士优先，先生产了你公司的衣服，我看着都快要跟着吃醋。”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朗而又轻快，他似乎一向就是这样，说话温和，面带笑意，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去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