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峰沉吟片刻，慢慢捋顺这段时间以来得到的信息。现在，已经确定叶凝汐跟叶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她的履历背景，也仅仅只有与陆靳笙一起合作的那几年而已。“如果，叶凝汐另有背景，那这些年何苦跟你受气？”

季峰有点懵，“这说不通啊！”

话音未落，季峰突然想到什么，“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她与宫家有过节。”

顿了顿，他瞥眼陆靳南，接下来的话透着几分不确定的谨慎，“我记得，陆靳笙早年独自闯荡的时候，好像和宫家有过接触。按时间推算，叶凝汐那个时候也在欧洲，那有没有这种可能，陆靳笙是因为得罪宫家才惹上了麻烦，而叶凝汐也是受害者之一。”

陆靳南薄唇抿紧，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追查萧凌。”

话是这样说，可季峰知道，陆靳南已经认可了他的这种猜测。那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劲敌了。“好，”季峰咽了口唾沫，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热血沸腾，“对了，白露露那边，解决了。”

显然陆靳南此刻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季峰却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表情异常古怪，“她死了，不是我们做的。”

眉峰微微一挑，陆靳南的视线被拉回来，“怎么死的？”

一说到怎么死的，季峰脸色都有点绿，那场面实在是令人作呕的难以描述，从文件袋里翻出几张照片递到陆靳南面前，“你，自己看吧。”

每一张现场照片都异常血腥。陆靳南眉头渐渐蹙紧，这种手法，未免过于残忍。即便是他当时的一句“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处理成这样……是的，照片里，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一坨肉块。“法医的鉴定结果是，车祸。”

季峰别开眼，语气有点艰涩的补充，“一遍一遍的车祸，从各个角度撞上去，尤其是头部，即使人已经死了，也没停下，很多伤口是在人死后留下的。”

很显然，这是一种直接明了的回敬。叶凝汐受的伤，有人用这种方法千百倍的讨要回来。“谁下的手？”

陆靳南声音微冷，莫名有种危机感。“没有线索，干净利落，是专业的人做的。”

季峰有点头疼，眼下的情况，可真是越来越复杂了。陆靳南眸色阴沉，这件事，他很在意，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陈敬国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季峰被他一个问题拉回思绪，他不提还好，说起来，就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陈敬国，国际刑警高级警司，三年前，在保护证人的过程中失踪。”

如果没记错，叶凝汐说，他死了。为了保护她而死。又是三年前。一切串联到一起，刚才季峰说的那个猜测，又在无形中印证了几分。或许，陈斯寒这边是一个突破口。这么多年的兄弟，季峰显然猜到他在想什么，“国际刑警那边已经提出协助调查，我是接洽人。”

这算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陆靳南唇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浅弧。“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季峰拍拍他肩膀，“保证不让你那小管家少一根汗毛。”

“我有说让你保护她？”

陆靳南眉头一挑。“嘿！”

季峰瞥他一眼，“行行行，算我多事，不过，可提醒你一句，陈斯寒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他要是欺负了叶凝汐，可别怪我。”

陆靳南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欺负她？那位脾气火爆的国际刑警早已经被她捏住了七寸。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警车刚停下，叶凝汐的眉头已经微微凝起，视线落在警局门口那张玩世不恭的熟脸上。季峰？那是不是说，他也在这？心里微动，不用细想，叶凝汐已经猜到个大概。只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陈斯寒到底不在云城常驻，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关系，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让他安心了。当然，舔脸迎上来的季峰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两个人安心的重点的不同而已。例行公事的握手简单的寒暄几句，陈斯寒马上进入正题，“麻烦把这个人带到审讯室。”

季峰一怔，“现在？”

见过敬业的，就特么没见过这么敬业的！显然，陈斯寒很急。正好，季峰也很急，急着给陆靳南交差。这几天，他交代的事情，可没一样好办的。这撞上来的线索，不要白不要！“已经都安排好了。”

季峰笑得一脸如花，末了，几不可闻的朝一旁面无表情的叶凝汐抛出一个飞眼儿。他们两个这福至心灵的默契，叶凝汐可一点没心思去打扰，眸子淡淡扫过周围，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心里微微落空。却也更加担心，她离他越近，他就越危险。那一枪只不过是戏弄猎物的警告而已，接下来萧凌会怎么做，她没办法估计，但只会更加咄咄逼人。审讯室里，叶凝汐淡淡瞥眼墙角的摄像头和一面镜墙，慢慢坐下来。自来熟跟到门口的季峰却被陈斯寒礼貌强硬的拦在门外，“季警官，接下来的审问，按照级别来讲，你无权介入。”

季峰一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脸上却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站定，“按照文件里的协助要求，我会加派人手做好安保工作的。”

谁说他一定要一起进去。录像和镜墙，一样可以。可陈斯寒却似乎是早有准备，“那就麻烦季警官了，还有，把摄像关掉，我会派我的人在镜墙另一侧把守。”

你大爷！季峰嘴角笑的直抽抽，点点头。陈斯寒这才转身进入审讯室，视线落在叶凝汐身上。他见识过各种罪大恶极的犯人，与他们打交道，是身经百战的。他们的路数和想法，他十拿九稳。可眼前这个一脸漠然的女人除外。一天前，她经历车祸。几个小时前，她遭遇狙击。此刻，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弱。可陈斯寒一点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女人，有种特殊的气势——那是一种掌控人心的从容淡定。但他也决不能退让分毫！这涉及到他父亲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