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汐笑了笑，“你知道，陆靳笙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显然，林川有点跟不上她突然再一次转换的话题。“他说，他想要我。”

她的声音平静而冰冷，话却是意外的让人惊心。抱着她的手，不觉紧了紧，林川脸色沉凝，想要开口，却又被她一指点住嘴唇，“先听我说，不然，等下我会忘记。”

“得到我，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宫家，就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

她枕在他肩膀上，“昨晚，那一枪，瞄准的位置并不会要了我的命。”

说到这里，她眸色渐冷，“而他，笃定了陆靳南会救我。无论打中谁，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他的目的就是让你失忆！”

林川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叶凝汐缓缓点头，“他想要的，是一个听话乖巧可以重新调教的我。”

“但我现在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自嘲的笑了，“说句实话，我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慢慢抬眸凝住他，没有再往下说。“所以，你想让我走？”

林川乍然冷笑一声。她慢慢垂下眸子，避开他薄怒的视线，“我已经赶走了萧凌和白夜，你，你和他们一起走吧。新的身份，我已经托陈斯寒办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川猛地扳正她的身体，逼迫着她直视自己，“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这件事的！”

这样的准备，绝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成的！很显然，她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从你拿给我诊断书的那一天。”

她有些艰涩的开口，“但那段时间陆靳南看我看的太紧，一直都没有机会，后来，我引来了陈斯寒……”林川终于冷笑出声，原来如此。她引来陈斯寒还有这么一层目的，藏的最深的目的。“我是想，万一，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你们……”“什么万一？”

林川决然打断她，“你问过我们的意见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需要这种东西？”

“你凭什么就这样替我们做决定？”

“不准我们管你的事，碰你的人，反过来你就可以？”

一连几个问题，咄咄逼人。叶凝汐却是异常的平静，“因为，我们是家人。”

家人是什么？就是哪怕生气吵架，哪怕撂挑子放狠话，哪怕窝里面大打出手，在外敌面前，也终归会为你考虑，为你担忧，为你计划的人。一句话，让林川狠狠震住，哑口无言。即便是发生这种事，即便是再生白夜、萧凌的气，她也远没有像她表现的那样绝情。同样的，她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担心。可陆靳南这一次，真的，真的吓坏了她。下一个会是谁呢？她是真的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不值得。“然后呢？”

林川突然开口，目光灼灼盯住她，“我们走了之后呢？你打算干什么？”

唇角慢慢浮起一抹生冷的妖笑，她缓缓开口，“他不是想要我吗？我成全他。”

林川心头猛地一跳，蓦地想起她之前半开玩笑的那一句话“我可是个杀人都不会坐牢的精神病人”。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那么一瞬间，林川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告诉她，她的时间不多了。他几乎已经猜到她要做些什么，答案只有四个字，玉石俱焚。“放心，”看出他眼中的凝重与担忧，叶凝汐捧起他的脸，“那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

一个月能做什么？林川可一点都没有安心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病，而且开始针对你的弱点，如果我是他，我就会选择最方便最简单的法子对付你。”

毫无疑问，那就是拖时间。只要拖下去，兵不血刃就是可以得到陆靳笙想要的一切。“想要坐收渔利可没那么容易。”

叶凝汐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她冷笑一声，“他让我难受，我就能让他着急。”

“你的意思是……？”

林川有些不明白。叶凝汐却显然不打算告诉他全部，既然是她和陆靳笙之间的恩怨，那就尽量少牵扯其他无辜的人。说这些的目的也不过是为接下来的说服做铺垫。她缓缓抬眸，定定看着他，“所以，万一，我是说万一，在我失去所有记忆之前，没能完成计划……”说到这里，叶凝汐顿了顿，语气有些艰涩，“至少，我希望你们是安全的。只要人还在，就好。宫家，我都可以不要。”

林川狠狠一震，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陆靳南，同样也是为了他们！为了这些在她看来重要的人，她甚至可以放弃宫家，牺牲掉自己。这样的她，让他怎么放得下。“答应我。”

她扳正他的脸，逼着他直视自己。可回应她的依旧直视倔强的沉默。他怎么能答应她！“最后一搏，你是想让我心无旁骛，还是进退维谷？”

叶凝汐拧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林川一僵，终于咬牙开口，“好。”

他信她赢，怜她输。既不想让她心有所累，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那就，只有骗她。幼年相伴，生死相随。不仅仅是他，他相信，萧凌、白夜，陆靳南，都不会容许她死！听到他的回答，叶凝汐语气才终于缓和的几分，“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嗯。”

林川抿唇，他知道，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替她担心。担心有一天，她真的落在陆靳笙手里……担心，她会玉石俱焚。更担心，她会因为他们的命被陆靳笙困住，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悲哀的事。“你要答应我，绝不可以做傻事。”

“我像是做傻事的人吗？”

叶凝汐轻笑一声。像，林川在心底里给出答案。“他……什么时候能醒？”

她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口，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需要三五天的时间。”

林川拧眉，陆靳南伤的很重，手术的过程中甚至一度停了心跳。好在，他身体底子硬实，意志又很坚强……当然，这些，林川并不打算与她细说，那只会加重她的内疚，徒增难受。现在的她，经不起这些殚精竭虑。“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我想带他回云城。”

“现在？”

林川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