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开口向他求助，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回，“你想要我做什么？”

叶凝汐有些意外的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毫不犹豫。她想，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更确切的说，他，还爱她。只一眼，她便垂下眸子，不再看。可惜，这份感情注定了繁杂纠缚，被她不伦不类的平添的诸多阴谋诡诈。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对她的这份感情。在叶氏股东会上，他轻易看透她的意图，左右她的计划开始，她就已经开始盘算重新规划。他是她最大的变数，而这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的计划，她决不允许有任何变数存在！于是，她软下来，展现些许的顺从与坦诚，来迷惑他。他太理智，而她是斗不过这样的陆靳南的。那就只有利用感情了。叶凝汐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之前的三年，她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也不屑。但自从他中枪那一夜之后……坦白讲，有关这三年里的一切，她其实已经忘的七七八八了。只能记起有这样一份感情，还有一个他而起。一切都蒙了尘盖了纱，她不过是循着自己的习惯和本能去面对他而已。感情是一点一滴的记忆堆叠起来的，记忆都没了，对她而言，做这种事反而变得不那么困难了。“我想，你多半已经猜到我现在在做什么了。”

她慢慢开口，语气很平，“你能配合，就是在帮我。”

她的意思是，配合她全盘接受她给的东西？陆靳南拧眉，“你打算给到什么程度？”

叶凝汐笑了，“我要你取代宫家。”

她不仅仅是在把宫家的血输送给他，而是要……取代？！饶是早有猜测，却仍是没有想到，她的计划比他预想的还要疯狂。“那你怎么办？”

陆靳南声音沉了下来。这些都是她的依仗，那些人之所以不敢动她，多半也是为了这些。一旦一无所有，她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那么下一次遇险，他们下手还会有所顾忌吗？显然不会。她抬手握住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慢慢摸索，“我，不是还有你吗？”

“你不让我滚，我就不能走，走了，就是死路一条。你也放心，对吧。”

叶凝汐抬眸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只有这样，才能让把宫家从那些泥沼一样的黑色产业里剥离出来，不是吗？这样，既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

“哪天，你若是腻了我，又或者我背叛了你，你就把我丢出去，不用动手，就干干净净的处理掉了。也方便省心。”

她话说的很轻巧，就好像在说下楼丢垃圾一样简单。陆靳南却心里沉的发堵，凝住她的眼神有不悦，有冷怒，还有……浓浓的心疼。他反手握住她，有些用力。骨骼被捏的生疼。她微微拧眉，没有吭声，知道他会不高兴。但那眸子里的心疼还是灼伤了她。慢慢的深吸口气，她想，心疼吗？心疼，就好。叶凝汐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眼眶不自觉的又有点酸，她慢慢深吸口气，自己真实越来越软弱了，明明不记得太多了，偏还会难受的要命。耳边蓦然传来他的声音，“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她低着头，兀自笑，“不记得了，大概，是知道自己就是杀人凶手的那一刻开始吧。”

顿了顿，她又说，“我虽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也没觉得对不起谁，但……终究是亏欠了你，伤害了你。这样，宫家变相得以存续，对你也有所补偿。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很轻很淡，但却没有来的让他觉得像在讲遗愿。叫人听着不舒服。陆靳南咬牙看着她，又有点生气了。明明她已经让步了，也开始坦诚，心平气和的与他商量。照理，再要求什么就是强人所难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生气，也不知气的是她那所谓的“补偿”还是气她不咸不淡说出“把我丢出去，不用动手就干干净净的处理掉了”。“你看，这样，行吗？”

末了，她看着他，轻轻的问。问完了又想，他要是说不行，那她该怎么办呢？说是利用他的感情，其实也是穷途末路。她不是三国里千里算先机的谋士，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那么好法子呢？“我人也给你了，底子也给你了，也真没什么能拿出来的了。”

她抿了抿唇，有点无奈，“要再不行，那就算了。我再找白夜他们想想办法吧。”

“找白夜想办法？”

陆靳南突然冷笑一声，斜斜乜着她，“从我这走一遭推销不成，再到白家原封不动的说一遍，嫁给他？”

她倒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被他这么直白的怼到脸上，还真是有点不尴不尬的。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也怕他不答应才搬出白夜这一茬的。瞧着，他人虽然更生气了，但好像，似乎，大概还是管点用的。叶凝汐别扭了一下，还是软下来，靠近他，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肩膀，“选择白夜是迫不得已，但对你……”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希望，你是我最后的依仗。”

白夜是故意用来激他的，但这话是却真心的。陆靳南身子微微一震，这话，她曾经说过。可惜，上一次说的时候，他没能明白，她的意思。而这一次，再听，却是徒增了复杂的百感交集。沉默了半晌，他终于缓缓的说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