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我都没发现，这还藏了一个呢。”
花臂双眼通红，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刀刃舔抹开一个人的颈动脉，尸体抽搐了几下，软软倒下去，在地上晕开一滩。叶凝汐握紧手里刀柄，停下所有的动作，缓缓抬眸看过去。花臂手臂一带勒住陆倩的脖子，搡着她往前走，笑得格外刺耳，“接单的时候，人家交代说，只要有人同行，就一起干掉。当时还以为是谨慎小心，原来是一早就料到了的。”
陆倩身子一颤。叶柔是要连她一起杀了？哦，是了。要不然那辆货车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不计后果的直接撞过来。怕事后，走漏了风声吧。陆倩唇角扯出一抹苍白的惨笑，自己可真够蠢的。“杀啊！继续杀啊？”
怀里的女人一看就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同时，也必定是那个臭婊子重视的人。不然也不会事先就藏起来了。花臂控住了人，注意力就全在不远处的叶凝汐身上了，“身手不错啊！这次你再试试看，你动一下，我就捅她一刀。看看，是我们先死，还是这小丫头先死！”
周围，除了花臂，就只剩下一个男人了，一看到这架势，一改之前的畏缩不前，眼睛里迸射出阴恻狠辣的光。他的刀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脱了手，此刻手里正捏着一只空酒瓶子，朝叶凝汐这边慢慢的踱。“不是告诉你，别出来吗？”
叶凝汐没有看他，也没有看花臂，只是看着陆倩。陆倩嘴唇抿的更白了，没有说话。叶凝汐声音微轻，“受伤了没有？”
那样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真受了什么伤一样。陆倩眼眶刷就红了，想说话，喉咙被勒得难受，最后只能默默摇头。“那就好。”
叶凝汐轻松的笑起来，她一向不擅长动嘴皮子安慰人。更何况，眼下这情况，也没什么可安慰的。手一松，刀尖在冷硬的地面上砸出一闪而逝渺渺火花，最后哐啷一声坠倒，她定定看着花臂，“等什么呢，有什么手段，就来吧。”
陆倩浑身一震，下意识挣扎低吼，“不要……”可紧接着，强烈的窒息感就将她想说的都扼死在喉咙里。余下的只有拼命摇头，拼命摇头，她想说的，叶凝汐应该懂。不要管她！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已经后悔的要死了，愧疚的要死了！本以为，最后走出来，也是为了和叶凝汐站在一起的。可在看到手起刀落杀人的一幕后，自己就魔障了。陆倩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滞了，她眼睁睁看着……看着有人被扭断脖子。看着锃亮蜇目的刀光捅进人胸腹。看着血从人的脖子飞溅出来。而哪些倒在地上的人，每一个都只有一处受伤，却在再没能站起来，甚至连蠕动挣扎都没有。叶凝汐在……杀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凝汐，眉眼似妖轻挑带笑，像是嵌刻在脸上的面具一般，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是经常做这样的事吧。就好像切菜剁肉的大厨一样，勾、挑、撩、扫、劈，一刀下去，哪里可以避过骨缝，哪里可以直透脏腑，哪里会一击毙命，她驾轻就熟。大哥，也是这样死在她手里的吗？哪怕，看过那份视频，也远不如眼前一幕来的令人震颤。陆倩感觉有点冷，空洞洞的心底里过堂风穿过，冻透了。手机被揉攥在掌心里，季峰还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只觉得闷的厉害，想透透气。于是，她也真的这样做了。推开桶盖，她慢慢站起来，怔怔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叶凝汐，一动不动。连最初的恐惧，都给忘了。余下的，只有被再一次挑起的怨，如蛆附骨，终难平。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可自打看到叶凝汐丢下刀，淡淡说出“有什么手段，就来吧”之后，她才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耳边，花臂冷笑的声音近乎狰狞，“还真特么压到宝了！”
说着，他勒紧陆倩，侧头脸贴上她的脸，刻意压低声音，“小姑娘，这可多亏了你啊，今天你要是不出来，老子这条命就要交代了。为了报答你，我会让你死个痛快的。”
“但她……”花臂咧嘴，露出森森的牙，一字一顿，“三儿，给老子废了她！”
三儿狞笑一声，会意。颠弄着手里的酒瓶子绕着叶凝汐转了半圈，“你说，把这酒瓶子从下面插进去，再隔着皮肉打碎了，会是什么感觉？？”
陆倩呼吸一紧，腿都开始发颤，喉咙里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盯着叶凝汐。叶凝汐也看着她，眸色温柔，轻轻安抚她，“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陆倩眼泪滑了嘴角，咸涩的发苦。“或者……”三儿顿了顿，刚刚那场单方面的杀戮几乎摧毁了他的意志，死里逃生骤然反转，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斥了一种变态班的报复和凌虐。杀了他们这么多兄弟，怎么能让她轻易去死？“反派死于话多，”叶凝汐轻笑着打断他，“你没听说过……”“臭婊子！”
三儿突然暴起，抡起酒瓶子直接甩过去。玻璃炸碎。陆倩一声哑叫，随即又被扼住。叶凝汐身子晃了晃，下一刻，温热的血顺着头缓缓滑下，浸过眼角，将视野染成乍红乍清的糊。脑子嗡嗡的响，还有剧痛拉扯过的眩晕，以及瞬间的半白。缓了一下，还是难受的厉害，她倒坐下来，微扬起头看着陆倩，继续笑，声音闷哑，“就知道哭……”陆倩死死咬住嘴唇，憋住泪。不哭，她再也不哭再也不闹了她知道错了，所以……能不能，别这样……别这样。“知道怕了？”
叶凝汐嘲笑她，可看到她嘴唇上咬出的血，又软了语气，“怕就闭上眼睛，别看了。”
“还有闲心管别人呢？”
花臂拿刀指着叶凝汐，冷笑一声，“三儿，你没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