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了志英以及其门下弟子之后。 接下来,按照志恒真人的意思,刑堂又接连处死了将近四百多人。 这些人,都是跟四大长老有关的云真门人。 其中不乏四大长老的家眷。 整个处刑过程持续了三个时辰,到了后来,为了节省时间,直接一次性处刑十几人。 随着这四百来人的献祭和死亡,处刑柱周遭的纹路也由原先的蔚蓝色变成了血色。 里面熔炼的上古凶兽神念就像是苏醒了一般,不断隐现出凶兽虚影。 秦宇作为云真新上任的大护法,其实也是个旁观者。 在最后一批人处刑结束之后,志恒真人站起身来,来到西侧的客座位置,与真一、纯风等人一一告别。 之后,云真大审判才算告一段落。 真一、纯风等人此行,其实还有探查云真道宫虚实的意图。 但在秦宇被封为云真大护法,志恒真人亲自主持了云真大审判之后,即便是两位年青一代的豪杰,也从中得出结论:云真道宫,非易与之辈。 镇邪司的胡大人其实早就无心观看云真大审判。 对于镇邪司幕僚而言,这种处刑场面不说是经常见,最起码也是有所耳闻,所以并不觉得血腥和不适。 倒是此行的首领顾南朝不明不白死了,让胡大人很是惊骇。 所以胡大人直接遵照镇邪司指挥使的命令,留在云真道宫,等待上峰前来侦查顾南朝命石熄灭一事。 志恒真人在知道顾南朝命石熄灭之后,也是心头一震。 心道:“也不知是谁,竟敢在镇邪司头上动土,还偏偏在我云真发生危机的时刻……顾南朝这厮该不会是死在了上古凶兽爪牙之下吧?”
“也不可能啊……那些凶兽都被贫道一一镇压,其中也未曾感知到顾南朝的气息……这就奇怪了。”
但镇邪司毕竟是大周掌管邪祟一事的衙门。 胡大人既然能拿出镇邪司指挥使的传信玉牌。 志恒真人也不能直接打发人家,便派虚塽安顿胡大人住下来。 天色将晚之时,秦宇向志恒真人请辞,向老鸦观方向行去。 本想测验一下志恒给的飞行法器。 但来的时候还骑着黑驴,那飞行法器的承载能力不能将一人一驴全部容纳。 所以便只好骑着黑驴而走。 修为突破到七境,命格进化为七阶【天煞孤星】之后。 黑驴的反向增幅自然跟着更山一层楼。 不但脚程比原先快了不少,且持久力和舒适度也增强了几个层次。 秦宇骑在驴背上,丝毫不觉得颠簸。 午夜时分,终于赶到了老鸦观门前。 放眼望去。 老鸦观的扩建营修已经初具规模。 站在门前,依稀能看见绵延不绝的屋脊。 观门前偌大的地域,全都铺着青砖。 大门还未修葺,两侧的墙倒是粉刷了一下,夜里露出惨白惨白的光泽。 “还缺一道护道法阵。”
秦宇牵着黑驴,轻声嘀咕了一句,来到门前轻轻敲响门栓。 不多时,里面亮起明灯。 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谁呀。”
“是我,秦宇。”
“大师兄回来了!”
立刻,这声音一扫阴霾,随即传来脚步之声,接着大门哗啦一下开了。 方固从中走出,上下打量着秦宇:“还真是大师兄你。”
大师兄? 秦宇眉头微微一皱:“我何时收了你这厮当师弟?”
方固眉开眼笑,上前一把拉过秦宇手中的缰绳道:“前几日我已经拜入道竟真人门下,成为他的俗家二弟子,你不是我师兄是谁?”
这尼玛…… 秦宇顿时愣住。 也不知是道竟套路了方固,还是方固的【四通八达】命格反套路了道竟。 自己仅仅出去这么几天。 刚刚回来就多了个便宜师弟。 “师兄啊,今后我老鸦观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称之为道门之耻了。”
“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只要我凭一己之力将老鸦观扩建营修好,以后还会封我为老鸦观长老一职……” “当然,大师兄你将来肯定是掌门人的候选,我们一起联手,定能将老鸦观发扬光大!”
方固笑眯眯畅想着未来,秦宇跟着他一起走入老鸦观。 听到这厮的言语,秦宇这才知道,原来是道竟套路了方固。 营修扩建老鸦观本就极为耗费资财。 以道竟这老骗子的手段和心思,怎会安心掏钱? 能遇到方固这种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也不知是道竟被厄运纠缠久了,产生了否极泰来的运势,还是秦宇的离开,暂时放开了他的气运。 总之,用区区老鸦观长老一职来换取营修扩建的银子,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妥妥的不亏。 “不过……若是老鸦观未来真能做大做强,成为西京道门第一。”
“嘶……那时候方固这厮不就反亏为盈了?这厮的命格不愧是【四通八达】,这是妥妥的长远投资啊……” 走入老鸦观前院,秦宇再度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方固和道竟这两个家伙的命格似乎在互相拉扯,互相套路呢…… 不过,只要我回来了,一切都不会持续太久。 秦宇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放眼望去。 却见原本破旧的西侧柴房,已经被完全拆除,并在远地基上营建了一座还未完工的大殿。 东侧的主厅本来是老鸦观用来迎客的主殿,此时也被拆除顶部,又加盖了一层,变成双层大殿。 前院和后院连接的长廊也直接拆除,重新修建。 整个老鸦观的前院已经换了一副模样,不似以前那样寒酸衰败。 “秦师兄,怎么样?”
方固在一旁观察着秦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还行吧。”
秦宇故意淡漠地回应道。 其实心里还是蛮震撼的。 来到后院,将黑驴栓好,上了些草料清水,秦宇又在后院参观了一番,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间道竟已经睡下了,他打算明早再去问安。 方固本来想向秦宇汇报汇报扩建营修的进度和业绩。 但见秦宇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便知趣地告辞,前去歇息。 进入房间。 秦宇意念一动,宣泄出一道厄运,封禁周围五十丈。 无垠青莲在厄运中现出真身,此刻已经长出了六只叶片。 青冥之气也比之前要浓郁得多。 天魔眼中,无垠青莲已经初具规模,四周灵气氤氲,宛若风水宝地。 修为突破到七境以后,厄运施加给肉身的伤害几乎微不可寻。 不过七阶厄运命格已经属于违反天道规则的存在。 有了无垠青莲的存在,似乎可以暂时压制天道的窥伺。 秦宇暂且也没有遭到天道惩罚。 盘腿坐在蒲团上,秦宇将这两个多月以来的收获全都拿出来,分门别类。 道门大比中获得的一些赏赐之物,几乎没有凡品,尤其是朝云帝赐给的几件法器。 此次云真祖脉一案,志恒真人送来的法器之中,唯有飞行法器最为贵重,秦宇打算今后有远路要走的时候,便直接使用此物。 不过在大周境内,州县以上的大城池之中,都刻画着极为恐怖的禁制飞行法器运转的法阵。 所以飞行类法器虽然存世很多,但在西京城中却很少见到。 大多数拥有飞行类法器的强者都是在城外收起法器,换做步行进入城中。 除此之外,《大周律例》中也明确禁制在州县以上城池使用飞行类法器。 秦宇看了看眼前的云真飞箔,而后又拿出两枚储物戒。 其中一枚是西门老祖的,一枚则是斩杀顾南朝之后所得。 西门老祖的储物戒早就已经打开,里面的物品其实也都乏善可陈,没有出奇之物。 顾南朝的储物戒却是和之前的血戒一样,刻画着一道特殊的法阵。 以秦宇目前对阵法的理解,还无法自行打开。 “等过几天去西京天宝阁找姬老魔试试吧。”
秦宇上下打量了一番储物戒,而后又将之收起来,略微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 …… 大周西京镇邪司。 身穿黑色衣袍,背负着双手立在命石室窗户边的,正是镇邪司左右指挥使中的左指挥使柳如鸣。 柳如鸣是一位七境巅峰强者,今年四十岁左右,擅长刀法,如今已经在左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坐了十来年。 他身侧的石桌上,盛放着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在几个时辰之前,这块石头还曾闪烁着蔚蓝色的光泽,代表着一位强者的生命。 但此刻,它已经完全没了生机。 这颗代表着顾南朝的命石熄灭了,其结果也显而易见——镇邪司堂堂都指挥使,死了。 “柳大人,顾大人死前可曾发来过什么讯息?”
柳如鸣身后的石椅上,还坐着一位同样身穿黑袍的老者。 这位是西京镇邪司右指挥使富虹。 修为七境巅峰。 指挥使的位格在都指挥使之上,再往上就是司主。 所以这二位已经算是西京镇邪司执掌一切的存在。 一般而言,司主若是外出不在,他们两个便可以代行司主之职。 尤其是左指挥使柳如鸣,更是深得司主的信任。 而顾南朝,正是柳如鸣亲自栽培起来的镇邪司年轻幕僚。 自几个时辰前顾南朝的命石发生熄灭征兆的时候,柳如鸣就抽身来到了命石室。 并且立刻给顾南朝发出传讯。 但自始至终,顾南朝都没有回信。 之后命石直接熄灭。 听到富虹的话,柳如鸣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对面的石椅上,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之中却充满了寂寥之意: “他没有回信,也没有开启定位符,所以下官不能确定他遇害的方位。”
“不过此次顾南朝是专门前往云真道宫办理云真祖脉破坏一案,所以就算真得死了,尸首也应该就在云真道宫所在的木确山一带。”
“两个时辰之前,下官已经和滞留在云真道宫的胡镇邪使取得联系,胡镇邪使一行十八人都活着,唯独没了顾南朝的踪影。”
柳如是作为左指挥使,其实位格要比富虹稍微高一些。 之所以一口一个“下官下官”的,也是他常年为官的原则。 不论是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官位,柳如鸣从来不自视甚高。 如此才能谁都不得罪,对官途有好处。 “云真道宫镇压祖脉已经历经无数岁月,之前也曾有过祖脉被毁的事例出现,但只要云真有八境强者,最终都会化险为夷。”
“顾大人此行应该没有任何危险才是,他毕竟刚刚突破七境,就算放眼整个西京,也是横着走的存在,怎会一瞬间陨落?”
“依下官看,志恒真人这个老狐狸肯定是难辞其咎!”
“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出动,去问问志恒,他是如何待客的!”
富虹虽然年岁高,须发皆白,但脾性并不好,容易暴怒。 这本该是修行者的大忌,但富虹却能突破七境,且位居西京镇邪司右指挥使一职。 原因无他,只因他富家也属于皇亲国戚而已。 柳如鸣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鄙夷,但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闻言摇摇头道: “下官一个时辰前也曾联系过志恒掌门,他说顾大人本是参与处理云真东侧祖脉的封印阵,那处祖脉中冲出来的凶兽只是最低等级的一类,对标六境强者还差不多,根本伤不了顾大人。”
“还有,志恒掌门可是一位八境道门修士,距离突破九境,也是指日可待,连司主他老人家也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你我这样兴师问罪,恐怕还没找出顾大人陨落的真相,却先和云真道宫翻脸了。”
“富大人不如再想想?”
富虹认真听着,到了最后也是长叹一声道:“这些道理下官自然懂得,可是司主那边我们可要如何交待?”
柳如鸣脸色微微一变,想了想,而后道:“司主他老人家现在还在西京皇宫之中,当今圣上有要事需要他老人家处理。”
“顾南朝之死,还是先由你我传讯给司主吧?”
富虹也是老狐狸,听到要联名传信,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柳大人你传讯吧,下官实在太恐惧司主他老人家的雷霆之怒……我老了,只想在这个位置上求个安稳……” 你特么倒是会做人! 刚才还要兴师问罪,现在却做缩头乌龟。 柳如鸣心里再填鄙夷,但脸上却没有过多表情,闻言只好点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