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异变，大雨滂沱。桐花区西巷素艺小区A座，车库，顾厉琛停好车下来，面色冷厉而紧绷，缓缓走进大楼。没十分钟，童亦抒赶来。“顾厉琛，你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是赌上了性命的，”童亦抒认真地端详着顾厉琛的脸，默了默后才说，“就今天一天的时间，哪怕是没有任何发现，你之后也不许再私自过来，否则我当你是从犯一起逮捕了，听到了没有？”

就目前所有的证据以及嫌疑人的口供来看，安安跟这件事情是脱不了任何联系的。顾厉琛和安安之间还有过那样一层关系，他是比普通人更加不应该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存在，童亦抒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答应带他来，是赌上前程的。若是这件事情被有心人告发，他和顾厉琛就都完了。所以说，他直到今天都想不通，安安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喜欢至今，当年，可是他都还没放手，她却跑了的。顾厉琛沉眸盯着他，深深地点头，“好，就一天。”

一天的时间，足够了。他知道，安安绝对和这件事情没关系，警方没有调查出来的细节，他了解她，他是能找出来的。童亦抒打开了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血腥气，很恶心很刺鼻。顾厉琛戴上黑色口罩，抬手就要去翻家里面的东西。“等一下！”

童亦抒扣住了他的手腕，掏出两副手套鞋套，递了其中的一副到顾厉琛的手里面，“你是想在现场再多留一份你的指纹是么？”

顾厉琛低垂下眼帘，把东西接过来，“谢了。”

“其实，之前警方已经仔细搜查过了，除开残害尸体的手段比较残忍血腥以外，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的，现场基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以顾厉琛，你跟我在这里找，多半都是没用的。”

如果真那么好找，这案子也不会拖半年都未结了。“那既然没证据，你们是怎么锁定嫌疑人的？”

顾厉琛没回头，只淡淡地问童亦抒，视线仍旧在家里面四处穿梭，绕过标记好尸体位置的地方后，他转身进了卧室。童亦抒紧跟了上去。“现场的足迹和指纹嫌疑人都消除得很干净，警方的确无迹可寻。我们警方之所以率先锁定嫌疑人陈秧，是因为她在这六起凶案发生的当天都曾经出现在这几家小区，并且通过小区门口的监控以及目击证人的回忆，她均是行色匆匆。”

“并且在我们前去逮捕她的当日，她更换了手机，先前使用过的不知去向，在警方的抓捕行动中她跳楼逃逸，后潜入榴花区枫纪公园大厦B座试图谋害58-A的孕妇，若非……”说到这里，童亦抒顿了顿，然后才说，“若非安安小姐及时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不止如此，警方还在对陈秧公寓的搜索期间发现了许多端倪。比如早在半年前陈秧曾在网页中搜索过‘如何杀人可以避免警方调查’、‘杀人极佳的抛尸地点’、‘反追踪全书’等等关键词，并且还曾登陆过‘孕妈妈’类型的网站，最近的一次登陆还是在一个月以前。单一的证据，可以说是巧合。可太多巧合合并在一起，再用偶然这种话来搪塞，实在太过不负责任。起先，警方说过她有权保持沉默，会有证据让她开口。如今证据有了，她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还缺什么呢？顾厉琛回头，死死盯着童亦抒，那森冷敏锐的眼神看得童亦抒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他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问，安安恰好就是住在孕妇对面，关键时刻出面护她的儿子，并且教训了罪犯，无可厚非是吗？”

顾厉琛没说话，但显然，意思就是这样。童亦抒叹了口气，“可据嫌疑人陈秧交代，恰恰就是因为安安和最后那名孕妇是邻居，所以才对她动手的。”

“那名孕妇，是市里一个承包工地的中年男人包养的小三，平时脾气很烂，不招人喜欢，陈秧说，她们是为民除害。”

话说到这里，童亦抒忽然愣了愣，意识到什么，急忙掏出手机。顾厉琛扫他一眼，“你做什么？”

“我想到了！”

童亦抒一通电话打回队里，跟那头的人交代，“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先前遇害的六名被害人的婚姻状况，如果……如果有二婚的，连同先前的妻子的信息也统统给我调出来。还有陈秧近一年来都接触了些什么人，这些人中有没有遇害的。最后，还是近一年内，市内的所有强监案卷宗给我找出来，晚上我回队里看！”

电话挂断，童亦抒皱着眉头看顾厉琛。“陈秧是个单身女人，没必要如此仇视孕妇，她告诉警方杀人是为民除害，这种心理自恃清高，跟警方问话她同事后得到的大家对她为人的描述不太符合。”

“同事眼中，她是个温柔懦弱的女人，我们一直当她做出这些事单纯的是心理变态，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说……其实她是因为遭受过什么？比如被人……”童亦抒嘴唇开合两次，说出了一个刺耳的词语。顾厉琛深眉压低，回想起曾经去学校接安安的一次，曾偶然远远见过这位陈秧。打扮朴实，样貌不出众，气质也不佳。总体来说，就是个普通的姑娘而已，看起来根本是没什么戾气的。“所以，有可能这个陈秧并非凶手？”

顾厉琛目光灼灼地盯着童亦抒，试图从他口中得到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如果陈秧洗清了嫌疑，那么差不多就等同于安安也无罪了。“一切还要等我晚上回队里一趟了再说，你放心，案子有任何的进展我都会及时告诉你，”童亦抒按了按额角，“赶紧看吧，完后我们再去下一个地方。”

“好。”

事实证明，顾厉琛几乎掘地三尺了，可到过前面四处凶案现场都没有任何发现。而最后一处，是澜安小区B座，孕妇是位普通职员的妻子，死在上个月的一号。顾厉琛和童亦抒一脚踏进屋子里，正要利索地戴上手套，忽然，两个人都压低了眉心，相视一眼，警惕性在瞬间提高。这家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