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厉琛倒是毫不避讳地点头。“是，想跟你一起戴，已经很久了。”

他的话音盘旋进她的鼓膜当中，只叫她喜出望外，脸上的笑意根本无法藏住。“会滑雪吗？”

他帮她解下安全带，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深深的眼光注视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各自的呼吸都喷洒向对方。安安的心跳不稳，局促到飞快地眨着眼睛，显得很可爱，他笑意渐浓，恶作剧地又朝着她逼近了两分。这一次，嘴唇与嘴唇之间相隔的距离都不到两厘米了。仿佛稍微一开口说话，嘴唇就能擦过对方。安安忙偏头去，呼了两口气，这才说，“我会，但是不熟悉。”

顾厉琛看着她躲避的样子，眼尾飞扬着喜色，抿了抿薄唇，牵住她的手下了车。滑雪场的人不算多，大概也是因为国庆长假刚完不久，他们该来的也都来过了，安安和顾厉琛进入场馆时，大雪纷飞，一片寒意侵袭来。顾厉琛帮她把滑雪服的拉链拉好，厚厚的一顶帽子也帮她戴上，忽然间，原本瘦瘦的安安变得胖嘟嘟的，画面很可爱，很诙谐。他情不自禁地勾着唇角，不知道要多忍耐，才能抑制住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吻她的冲动。安安随着顾厉琛往下滑，他的速度比她稍微要快一点，但路上会偶尔控制住慢下来一些，像是在故意等她。分明是大雪弥漫的天，包括手套下的手都是冷的。可她的心，却是暖融融的。她的确不是很熟悉滑雪，之前跟安宁煜在国外待了七年，可去滑雪场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她安心了许多，操作起来竟然比早前还熟练几分。只是，跟滑旱冰一个道理，你就算再稳，也耐不住其他猪队友。身后有个毛毛躁躁的男人明显不太会，滋溜滑下来，滑雪杆都支撑不住他，一路上惊恐得嗷嗷直叫，周围技术娴熟的都骂骂咧咧地给他让了道，怕他撞到自己。安安倒是想让，只可惜步伐有些不受控制，她稍微回头，只看到男人拿着滑雪杆怼着她，“让开，让开！”

安安的心跳束到嗓子眼，脚下忽然开始打滑。眼看着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关键时刻她甚至都想直接趴下了，可最后，她还是跌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是顾厉琛。他绕了回来，在男人撞上来的时候将她护在了怀中，忽然间身体重心偏移，顾厉琛也没站稳，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那男人也嗷嗷叫着飞了出去，不到两秒钟，便栽了个狗吃屎，周围一片喧哗声，都在笑话他。安安没摔疼，起来时才发现，虽然她整个人都摔倒在雪地里，可脑袋下枕着顾厉琛的手，一点都没摔疼。反观顾厉琛，他摔得踏踏实实的。安安的心跳一颤，忙爬起来叫他的名字，“顾厉琛，顾厉琛。”

“你醒醒！”

她很紧张，嗓音都在微微颤着。顾厉琛没有回应，她急得快哭了。“不会的不会的，就这样是不会摔死的，这雪这么软，而且你衣服也穿得这么厚，怎么可能呢？”

“顾厉琛，你醒醒啊，我还没答应你的表白呢，你怎么能……”蓦地，男人睁开了一双眼睛看着她。他的眸中带笑，眼光深深的，好似能洞穿她所有的内心感受。安安被他突然睁眼的动作吓到，涕泗横流地砸他的胸膛，“顾厉琛你这个混蛋，你装死是吗？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随便开玩笑……”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暴露在了他面前。她也不知道，她此刻砸他胸口骂他混蛋的画面在这七年里，早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幻化过无数次。她更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妻子在跟丈夫撒娇，满满都是无尽宠溺，不怕对方生气的肆无忌惮。“安安。”

顾厉琛忽然伸手抓住了她捶着他胸口的手，紧紧地抓着。安安皱着眉头看他，眼睛里都还闪烁着泪花。她想挣脱，却听见他说，“今天是我生日，我还有生日愿望没有许。”

她手上的动作忽地一顿，怔忡地盯着他，又气又怨，“你要许什么生日愿望？你许就许了，跟我说做什么？”

这赌气的口吻，只让顾厉琛笑意更深了几分。“因为我的愿望和你有关，自然要在你面前许，”他就那么躺在雪地里，雪花洒下来，贴到他的脸上后又被体温融化，最后化成一颗颗小水珠。安安咬着嘴唇，负气地说，“那你许啊，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为你做不了什么。”

“错了。”

他反驳。“什么？”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还有宁煜，”顾厉琛看着她，逐字逐句道，“你也能为我做什么。我的生日愿望，是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我知道，这并不难。”

他的话跟带有魔力似的，在这漫天大雪的日子里，很有温度地蛊惑着安安。安安的心，一沉再沉。看着面前这张脸，她思念了许久，也从来忘不了，练习过太多次的遗忘之后，反而在心脏上刻下更深的烙印。这个人，她这辈子或许是逃不掉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点的爱我？”

他问得很直接，坚定真挚的眼神中透露着几许深情，那是藏匿了许久而爆发的情感。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却又小心翼翼。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安安，像是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一样。“你只要告诉我，一点就够了。”

那般尊贵那般位高权重的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个时候竟然在她的面前如此屈尊降贵，这种说话的口气，是安安过去万万不曾想象过的。心跳，扑通，扑通。她咬着殷红的唇，大概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空气都安安静静的。周围的人还在笑，在闹，笑闹的声音入耳，安安的心也在躁动着，又一片雪花飘到顾厉琛的脸上，在他眨眼之前，在雪花融化之前，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接住了那片雪花。看雪花在掌心跳舞，她勾着嘴角笑了。“不是一点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