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想法,是先保住初夏,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实话,而是打着擦边球试探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裴天擎睁开眼。这时候再看,他眼底分明是憔悴的。那双很少会有慌乱情绪的黑眸,急切的锁着霍庭初,似乎是要看清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开口说的每一个字,也像是绷紧了每一个气音似的,说得无比的郑重:“老霍,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
霍庭初心里咯噔一沉,就知道要瞒不住了。夏丫头啊夏丫头,你究竟是怎么惹着你哥哥了,又或者,最坏的结果,是初夏没有听从霍庭初的劝告,一意孤行的再去了那种地方。但不管是哪种猜测,霍庭初都没有贸然开口,他沉默了,但也觉得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很有压迫感,便竭力的镇定下来,看向台球桌上正在酣战的两个男人。球已经下了一半了,顾白泽一直占着上风。把燕西给打得险些没有招架之力,开场前才夸下了海口,结果现在打脸的是自己。他不想输得太难看,心思很快就活泛开了,吊儿郎当的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事啊,那个霍从严,是霍庭初家的亲戚,也算是咱们一个远房亲戚了,等什么时候,我组个局,约出来吃顿饭,你把沁丫头也带上,毕竟人家现在替沁丫头管着公司呢,你这个做家长的,不能不厚道,是吧?”
燕西的话句句都是刺头,就没有一句是顾白泽爱听的。不过,话难听,但不至于这点段位就能让顾白泽慌了手脚,他当着燕西的面,把刚才燕西没有打中的球一杆入洞。直起身,抬手将香烟从嘴上拿下来,眉眼间皆是淡漠,他指尖腾着袅袅的烟雾,弹了下烟灰,没急着送回嘴上抽,平静如水的眸子,攸的定在燕西脸上:“你查霍从严了?”
燕西缩了下脖子,又很快挺直身板,嘴角一咧,笑得十分轻佻:“我也是担心沁丫头,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身边出现的第一个追求者喃,我可不得紧张着,把对方给查个底朝天才行,万一咱们家丫头上当受骗呢,毕竟唐氏再怎么瘦小,那也是肉啊,况且沁丫头一鸣惊人,凭着薇薇安这单大单,直接坐稳了唐氏总裁的位置,这证明什么,是在明话告诉唐氏的人,她身后是有资源的,这么大个香饽饽,谁不眼馋啊,你想啊,沁丫头去之前,霍从严父子就是唐氏的老大,突然被一个小丫头压一头,人家怎么可能甘心,说不定只是想拿沁丫头当个跳板,拿完她那些资源后,一不留神就把唐氏给偷了过去。”
顾白泽目光有些深远,他善于压制真实的情绪,自然是让燕西看不透的。他不急不缓,低沉着嗓说了一句:“没那个必要。”
燕西压了压唇角,忽然觉得寡淡无趣。这个男人是四季豆吧?油盐不进!都这么刺激了,还端着那样一副沉稳不惊的模样。等着吧,等什么时候唐沁身边的人确立的关系,顾白泽还能不能这么淡然处之。怕是要急疯。燕西弯腰打了一球,接下来该顾白泽,恰好这时,顾白泽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刚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一刻不停的接了起来。“沁宝?”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接着,唐沁抽泣的嗓音灌入耳里:“二叔,怎么办啊……”顾白泽心口一紧,当即灭了烟,他听到唐沁那边有很急的风声,“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外面,我半个小时前出来了,我出来……可是我找不到她啊,顾寻文也找不到,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白泽放下球杆,疾步走到窗口,边走边哄:“别急,慢慢说,告诉二叔,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唐沁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她呼吸是颤的,等稍稍平缓下来之后,再开口时,仍是一声哽咽先冲了出来:“您走后没多久,顾寻文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初夏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在家里和裴叔叔大吵了一家,初夏被裴叔叔给训了,训完后裴叔叔就被气走了,初夏不想在家里待,也出去了,顾寻文说,初夏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哭着说了很多话,顾寻文就先稳着她,问了她的位置后要去接她,初夏也说了自己在哪儿,可等顾寻文过去的时候,初夏不见了,然后他才联系的我,我们在这儿找了很久了,现在顾寻文已经去调监控去了,司机叔叔陪着我在原地等,可是我等着等着……我就觉得心好慌啊,初夏从来没有这么任性过,都怪我,今天觉察到她不对劲后,我就该跟着她回家了,现在这个时间,她一个人跑出来,还失踪了,我好怕她有危险,二叔……”“电话打过了吗?”
唐沁抹了一把脸,越说越哽:“打了,关机了,我一直都在打。”
“别急。”
顾白泽回头看向裴天擎,这时候裴天擎正在看手机,顾白泽隐隐觉得,裴天擎知道初夏的下落,他哄着唐沁:“你在哪里,我先来接你。”
唐沁看一眼四周,她不知道是哪条街,便把标志性的建筑给他说了。顾白泽心里已然有数,他仍站在靠窗的位置,但转过了身,一双眼瞧着裴天擎。这时,裴天擎的手机响了一声,有信息进来,他两个手指在屏幕上将某种东西放大,脸色忽然沉了下来,随即一言不发,起身便走了。顾白泽心念一动,跟在身后走出去,还不忘安慰唐沁:“我知道初夏在哪儿。”
唐沁立即问:“真的么?”
“嗯,你先等我来接,我带你去找她,在原地别动。”
“好,我等你。”
顾白泽等唐沁收了线之后,才揣好手机,他往外走时,给燕西递了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说,多年的兄弟默契,燕西和霍庭初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