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翘楚,也足以看出老爷子的魄力。虽然老人家看似垂垂老矣,却也如雄狮匍匐一般,仍然有着骇人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生畏。不敢与老人家直视,林雾雨只好将视线扫向了堂下。而此时凌力儿正跪在堂下,她身上背着荆条,那模样还真应了课本里的负荆请罪这一幕。只是,这么严肃的场面,林雾雨还是第一次见,她有些不安,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要一大早就把她接回了老宅。即使是要算账,可这场面未免也太大了吧?悄咪咪地环视了一圈,也没寻到九爷的身影,林雾雨有点担心,按理说这种严肃的场合,自然少不了九爷的出席。可如今眼看着房门紧闭,她的夫君却迟暮,难道真的像梦境里的那样,出了意外?林雾雨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一种心慌的感觉袭来,她不期然想起了这几天以来,夜夜入梦中自己浑身是血的画面。她是受了伤不假,但那也只限于额头处,就那么个小伤口,那么点血还不至于浸染衣襟。如今修整了数日,关于那些零散的记忆,时而拼凑在一起,想让她不多想都难。冥冥之中,她总是觉得,他们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却偏偏合起伙来瞒着她一个人。现在场面这么严肃,而事发者也在场,他们……这是打算告诉她真相了吗?林雾雨不敢深想,她暗暗告诫自己,九爷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可是,心里越想越是揪疼的厉害,明明还在生气,气他的不留只言片语就不辞而别,可这股气憋在嗓子眼,就是提不上来。像干涸的麦田,大雨如期而至,只是还没来得及浇透,就骤然消散,只剩下蔫下的麦头,惆怅包裹着她每一寸呼吸。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像个落跑者,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严肃的氛围,也许不听,不想,她就能守到他回来。可是,现在还容不得她逃,因为堂下传来了嘤嘤的低泣声,抬眸望去就看见凌力儿泪流满面的正抬起头来哭诉。“呜呜,小嫂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那恶人绑走,也……也就不会有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了,求求你,看在我还年少还不懂事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
说着,跪在地上的凌力儿,从背上抽出一根荆条,双膝跪地快速地挪动到林雾雨的脚下,弯腰低头,双手递于头顶奉上荆条。只是没人会发现,那垂下的姿势,掩埋了凌力儿心中所有的妒恨。她一心要置之于死地的人儿,这会竟好端端的坐在面前等着收拾她!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这么好命!她不甘心!林雾雨眉头紧皱,她这是道歉?可是道歉有用吗?没说话,林雾雨将目光看向了老夫人,似乎想从她眸中看出自己期许的那个答案。看得出她的担心,老夫人伸手附上她不安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雨丫头,你放心,这公道,奶奶一定替你讨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笑容微敛,视线在凌老爷子和凌力儿之间转了一圈,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稍纵即逝。林雾雨觉得奶奶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心忍不住悬了起来。倒是凌老爷子,神色自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悠然开口。“亲家,你先消消气,你看这孩子我也给你带来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虽再恨铁不成钢,但眼下,凌老爷子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怎能不惯着。闻言,老夫人脸色一沉,慈祥的笑容瞬间敛去,变得威严有力,“得,打住,亲家?筱莜儿去世的时候,我们夜儿与你们凌家这门亲事就断了。”
林雾雨心里一惊,感情是这墨家和凌家还有这么一门亲事,若这么说来,那凌冽儿定也是借着这借口,一直想嫁入墨家,所以对于自己的出现,她才会对抱有自己这么大的敌意。这么一想,所有的事就都解释通了。可这些,林雾雨根本就无暇顾及,她现在只想知道,墨冥夜在哪。既然这二老都不愿意说,那她就只好自己套了。想着,林雾雨将眸光瞥向凌力儿,“原不原谅我说了不算,还是等我家少爷回来再说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了。”
说着,林雾雨站起身,朝二老行了行礼,“奶奶,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凌老爷子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却将林雾雨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思忖,站起身,伸手将林雾雨拦了下来。“多谢墨少夫人宽宏大量,给我家力儿多留了几天活路,作为感谢,这小小礼物还望笑纳。”
凌老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半块月牙形状的玉佩,递到了林雾雨面前。要不是凌力儿觉得自己死定了,才将事情所有的原委说了出来,当然也包括星空之链,如今老爷子这么做,就是想试探一下,这面前的小女孩和他们凌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说实话,玉佩递过来的那一刻,林雾雨足足愣了好一阵。她心里有些恍惚,耳边忽然响起院长曾经嘱咐过的话:关于你身世的机密,断不可以轻易流露感情,凡事要小心谨慎行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这么一想,林雾雨很快恢复常态,伸手接过,“谢谢。”
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墨老夫人望着自家宝贝孙媳妇落寞的身影,心里抽疼了一下,招来闫老吩咐下去。若不是眼下还需要这凌老头子的帮助,这老夫人怕早就和凌老头兵戎相见了,但眼下,为了自己宝贝孙媳妇,这口气,她就先忍下了。瞥了一眼凌老头,老夫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重重地拍了桌子。“凌老头,哀家再给你三天时间,晚一分,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