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风轻尘穿白衣以外的颜色,分明面前站着的是同一人,然而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就好像,那袭不染纤尘的白衣,粉饰了他所有的棱角。而这身与夜色一体的衣裳,却把本该属于他的血性彰显得淋漓尽致,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血性与霸气。没有咄咄逼人,却叫人胆战心惊。可当窗户大开,他完全呈现在眼前时,周身霸气猛然一收,一切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都因一抹和煦的笑意冰释。风轻尘递来一个桃子:“今天的饭味道寡淡,桃子是甜的,可以冲冲嘴里的淡味。”
是有点淡,毕竟全是素食。白明微接到手中:“哪里来的桃?我未曾见你去摘。”
风轻尘拍了拍怀里:“小白摘来的,它说现在时节还早,整棵桃树就只有这么一个红的,而且它的鼻子告诉它,这个桃一定很甜。”
白明微握紧桃子:“谢谢小白,也谢谢你把唯一的桃给我。”
风轻尘又拍拍怀里,随后告诉白明微:“小白说,唯有食物能慰藉心灵,它希望你吃了这个桃,心底能舒坦些。”
白明微点点头,随后轻轻拉上窗户。情绪可以克制,但丧亲之痛还需要时间来冲淡。望着手中新鲜的桃儿,她唇角微微挑起。一个桃不可能抚平心灵的创伤,但却可以让她得到安慰。最后,她发出一声轻喟。时间过得真快,七哥回来时尚有梨花未谢,如今扶灵归乡,已是桃儿变红的时节。她刚把桃子揣到袖底,窗户外再次站了人。这一次来的,却是白瑜:“明微,你确定那些人今晚会来吗?我总觉得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毕竟这是我们启程的第一天。”
白瑜考虑得没错。要想拦截他们,地势险阻道路难行的地方才是最佳的选择。这间客栈,除了坐落于人烟稀少的地方这个优势外,对手不占任何好处。再者,他们回程需要长途跋涉,最好的时机应该是即将入京,所有人都十分疲累的时候。很显然不管怎么看,眼下都不是最好的时机。白明微点头:“我可以确定。我们利用公孙先生的文章,把李贤昭叛国通敌的势造得这么大,对方必定坐不住了。”
“只要李贤昭还有一日活着,那么于那些人而言,就是利刃还横在脖子上。”
“一旦李贤昭身死,他们自然可以反将一军,说公孙先生的文章是造谣,到时候死无对证,我们百口难辩。”
“所以他们必然迫不及待除去李贤昭。”
说到这里,白明微讳莫一笑。于秦丰业而言,他才不管什么时候动手才是最佳时机。他在意的是,李贤昭这个祸患不能留。于元贞帝而言,他一定十分在意时机,因为元贞帝才不管李贤昭是死是活,他唯一在意的,是手握兵权身负战功的安宁郡主决不能回京!自然,这一路就没有所谓的安全之说。白瑜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那个掌柜的确挺怪的,只怕真正的掌柜,已经被替换了。”
其实很好区分。若是寻常的百姓,他们在面对白家人时,感激必定大过于恭敬。可尽管这个掌柜身上,只有恭敬而无感激,所以很容易就得出结论,为了感念他们特意留了房间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为了对付他们的一个局。白明微颔首:“今夜注定不太平。”
白瑜道:“我能做什么?”
白明微告诉他:“保护好传义,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操心,打架这方面,我比较擅长。”
白瑜郑重地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不会盲目自信。他的战斗力,绝对比不上明微,不逞强不莽撞,就是对明微最大的帮助。今日若遇危险,李贤昭固然是头等目标。然而不管是他们这两个男丁,还是只要一出事就会连累别人九族的刘尧,都是极易发生危险的因素。所以,于他而言,能做到最妥当的事,就是保护好小传义。最后,他说:“这方面,我都听你安排。”
白明微挑起唇角,目光投向暮雨潇潇:“我们尚且没试过这这一百亲兵的战斗力,今晚正好可以见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