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手哥！”

顺利通过门禁，走进地下赌场，阿强迎面就遇到了个熟人，双方四目相对，他目光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反应过来，狭路相逢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打个声招呼。　　脸上堆起来的笑容是又僵硬又难看。　　“烂赌强？”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一头不超过三毫米的短发，像是和尚还俗，又像是刚从里面放出来。　　再加上身边带着几个穿着古怪又夸张的小弟，更是衬托了一股老大的气势。　　看到阿强，这人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怪异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竟然还没死？我听说你欠大咪那笔钱已经差不多拖了一个月了吧？挺能耐呀你！”

阿强笑的很勉强：“黑手哥你说笑了，大咪哥的帐我怎么敢拖延呢，早就还完了，真的还完了！江湖传言不可信！”

黑手不置可否，左右看了看，点头道：“也是，若是没还完，你也不敢现身，怎么？这是又手痒了吗？身上有钱吗？要不要借你两个！”

“有个千把块儿，我也就是过来过过干瘾！那什么，黑手哥你忙着，我先走了，先走了！”

阿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茬，飞快转换话题后就要溜走。　　“别那么急嘛！”

黑手一把抓住阿强的肩膀，看了一下一直跟在后面的高宁，对他这身穿着打扮有些奇怪，问道：“这是谁呀？看这身儿……有钱人呀！”

“那个……一个朋友！一个朋友！”

阿强不敢得罪黑手，又不想多嘴与身后的有钱老交恶，毕竟对方帮自己还了几万块，就算不领情，也从来没想过还，也不至于随随便便的就卖掉。　　这方面他可是有经验的，太过轻易透露出来的情报，往往都换不了多少钱的。　　高宁一言不发，眼神淡漠的盯着黑手。　　黑手也有些奇怪地打量着高宁，回头看了看几个手下，众人都不明所以。　　阿强陪笑着挣脱，从侧面挤了过去，高宁缓步跟在后边。　　黑手他们几个人始终盯着高宁看。　　两伙人交错而过之时，黑手还主动开口：“这位兄弟，一会儿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看在烂赌强的面子上，利息给你优惠哟！”

高宁根本懒得理他，不声不响如同没听到。　　“嘿你小子……”　　一个小弟顿时不满，瞪眼就要上前找麻烦，被黑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小子什么小子？那是客户！以后还说不定要从人家身上挣钱呢，多给我安生着点儿！”

黑手倒是没生气，教训了小弟一下后，又望了望高宁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带着人转身离去。　　走出十几米远后，两人混入人群，阿强探头探脑的观望了一下，确认黑手已经走远，这才凑到了高宁身旁，压低声音道：“大哥！你要是在钱上有需求，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信誉有保障，利息还低！这个黑手简直是个黑心鬼，到现在还在玩着利滚利的把戏，一旦被他咬上，倾家荡产都是轻的！”

唰！　　一张千元大钞突然出现在阿强眼前，阿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现在闭上你的嘴！”

“没问题！没问题！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说！”

阿强都快乐疯了，没想到这样还能挣钱。　　这家伙可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就是一张千元大钞。　　这种冤大头百年也难得一见呢，可得抱紧喽！　　高宁自然不会在意阿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没用了。　　之所以大费周章，专门找个烂赌鬼带路，主要是因为地下赌场的警惕心都很高。　　一旦出现生面孔，会瞬间引起勘察小弟的注意。　　想要顺利的成为新客，那必须要有一个老客人引荐。　　这样虽然也不是很保险，经常有警方卧底通过这种方式混进来，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以排除很大一部分风险了。　　而高宁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　　“四五六，十五点大！”

随着荷官打开骰盅，露出里面的骰子，顿时引起一片欢呼。　　这其中有一个人表现的尤为夸张，不但大喊大叫，而且兴奋的手舞足蹈。　　“十五点！我就知道是十五点！四五六独赢啊！三十六倍！两千块变七万二，大大哥今天发财了！哈哈哈哈哈！”

同桌的赌客顿时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不少人围过来，或真或假地祝贺着。　　“哇！大大今天手气可以呀，今晚请客吧，让弟兄们也沾沾你的财气？”

“就是就是！今天晚上大富豪跳舞跳到天亮！”

“不如请吃宵夜！”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建议着，叫做大大的方脸男子用舌头舔着嘴唇，充耳不闻的将几个大额筹码抓在手里，狠狠的亲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别走呀！别走呀！那大哥！留下来给我们当旗子呀！你今天晚上这么旺，肯定能通杀到天亮的！”

“就是就是！还有夜宵呢！夜宵！”

“你tnd是头猪啊？就知道夜宵！”

大大喊道:“夜什么宵啊！不知道赌钱必须一气呵成吗？打断了运气，你们这些混球怎么发财？赶紧让开路！快点快点！”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跟很多老赌鬼都认识，连笑带骂的将这帮占便宜没够的家伙推搡开来，准备去换钞票。　　“大大哥？”

忽然一道人影拦在面前。　　大大抬头，打量了一下高宁现在有些古怪的装扮：“哇！高档西装白头发，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银行精英啊？找我干什么呀？”

高宁面无表情：“听说大大哥跟几个大圈帮的家伙走得很近，我有笔买卖缺几个可靠的人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大大来了几分兴趣，问道：“什么买卖？”

“不会有生命危险，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五十万辛苦费，有兴趣找地方谈谈吧？”

高宁言简意赅地直接拿钞票说事。　　大大这个人高宁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就凭他这张熟悉的大方脸，以及这个名字，就能猜出他背后是怎样的故事线。　　之前高宁从分出一部分精力，专门关注了他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他一直在做线人，并没有固定的加入哪个社团做卧底。　　他的故事线始终没有开启，高宁先期还有些关注，等到后期逐渐发展起来之后，对于那些毛贼式的小打小闹就不再感兴趣了。　　这次需要组建团队，高宁这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把这个家伙给翻了出来。　　用灵觉扫描跟踪调查了一番，发现大大此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圈团队的中间人。　　于是，高宁才特意找了过来。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挑明身份，是因为在类似的场合，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　　如果是在外面，平白无故的拦住说话，估计那大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逃跑，绝对不会听高宁多说一句话。　　结果与预料当中的也相同，大大听到五十万的时候，瞳孔明显一缩，随后便认真的再次打量了一下高宁，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可疑人士，高宁身旁只有一个瘦骨如柴，脸色蜡黄的烂赌鬼。　　心知对方恐怕是一个人来的，这显然代表着一种诚意。　　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大大果断道:“我知道外面街口有一家宵夜不错，去尝尝吧！”

高宁转身便走，阿强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大大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先去换了钱，这才也跟着出了地下赌场。　　……　　“老板，来两碗白黑，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啊，这里黑芝麻糊做的很地道，还有豆浆和虾粥！”

宵夜摊上，大大跟老板打了个招呼，熟练的点了自己的那一份。　　阿强看了一眼高宁，咽了一下口水，聪明的没有说话。　　他一个多小时前差点没被打死，之前很多天都处于东躲西藏的状态，别说吃晚饭了，能喝几口水就算不错了。　　之前没看到还不觉得，这会儿坐到夜宵摊上，只感觉胃都在造反，时不时的就会传出一阵咕咕声。　　不过即便如此，阿强依旧没有说话。　　高宁道:“不用了，我们长话短说！我听说过李向东的名号，行动迅速，且点到为止，符合我的要求！”

老板这时端来了两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大大面前。　　大大取了个勺子，毫不客气的搅动了两下，顿时翻出了很多白色。　　竟然是加了黑芝麻糊的豆腐脑。　　他趁热吃了一口，一脸满足的呼出一口热气：“那现在能说说具体干什么了吗？”

“你知道用旧了的钞票都去哪儿了吗？”

“嗯？”

大大一脸茫然，不知道高宁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阿强舔了舔嘴唇，眼睛盯着另外一碗豆腐脑。　　高宁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道:“用旧的和破损的钞票，都会在银行终端被回收，一比一换成新钞，重新流通出来。　　而那些收回去的旧钞，则会被统一送进碎钞厂，再经过一系列复杂程序之后，被切成宽度不足两毫米的细丝，然后押送到焚烧厂，烧成灰烬！”

大大有点反应过来了，顾不上再吃，眼神发亮的看着高宁。　　高宁掏出一盒烟，屈指弹给了大大一根，自己叼了一根，想了想又扔给了阿强一根。　　阿强迫不及待塞进嘴里，都很神奇的翻出了一盒扁扁的火柴，划着了之后，双手护着火苗，先给高宁和大大点上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点上。　　然后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像是能够用这东西填饱肚子一样，整个人都陶醉在其中。　　看他吃了人参果一样的表情，大大又是一愣，下意识看了一下手上的香烟，抽了一口，吧嗒吧嗒嘴。　　“所以……你想对那些旧钞票动手？抢押运车？”

“不用那么麻烦！”

高宁说道：“我提前买通了里面的工程师，在今天下班之前最后一道工序中动了手脚，保留下了大概三千万就钞票！”

大大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旧钞票已经在下班之前送去了焚烧厂，只是去的晚了一些，那边提前下班，旧钞票只能暂时存放在焚烧厂的保险柜里，而这周末，焚烧厂全体放假，除了外围的两三个保安之外，整个厂子没有一个人！”

“天赐良机呀！”

大大嘴巴张大了一下，烟差点没掉下来。“那不是说只要我们搞定那两三个保安，就可以大摇大摆的闯进焚烧厂，把这三千万拿出来了吗？”

说到这，他不免又狐疑了起来：“大哥，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还用得着找外人？你自己加上这位老兄不就能办了吗？随便弄把大黑星，解决几个保安还不是简单的很？”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高宁平静的道：“你忘了只有这件事的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那个工程师？”

大大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三千万旧钞票近在咫尺，一个工程师一个月几千块钱，怎么可能不动心。　　而一旦他找人商量这件事，消息就有可能传出去。”

“所以我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那几个保安，很有可能还有一群闻着腥味扑过来的苍蝇！”

大大摸了摸下巴，寻思着：“这么说的话，你找人合作也说的过了！只是有三千万这么多，你只掏区区五十万就想把我们几个打发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想要多少？”

“嘿嘿！当然是平分了！按人头算！我们最少有四个，你那边有几个呀？”

大大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高宁没说话。　　大大继续道：“老兄，看你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相信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否则也想不出这么巧妙的办法来。　　可是你有钱归有钱，经验还是少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往外说呢？就算合作也要尽可能捂着呀，你看看！现在我不就是知道了吗？　　没有你我们自己也能去取那笔钱了，凭什么多分你一份啊？对不对？”

高宁看了看他，忽然一笑：“这个你别担心，我早有准备！”

最后手掌一翻，手里就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大大，令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这这这就是你的准备？”

“对呀！我把你扣下来做担保，相信你李向东他们的性格，也不会直接就这样把你放弃掉，你说呢？”

大大不说话了。　　阿强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尽可能的蜷缩起身体，不断降低存在感。甚至在强烈的意念之下，连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都被抑制住了，生怕一不小心吸引了注意力，再把自己给搞没了。　　他在心中哀嚎：天上果然没有白掉的馅儿饼，老子就知道没好事儿，早知道今天就算是在外面饿死，也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