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好行礼,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们四目相触,他红着眼睛胡茬绕了嘴唇一圈,像是在我门口守了一夜。我伸手推他,推不动,反而一把被他拽住,“我说过你可以离开吗?”
他在质问我,我笑的惨淡又无谓:“闫幕琛,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所以我要离开难道有错吗?”
他幽深的眸子闪了闪,眉眼间的颓败显而易见,我的心莫名的一纠。我在心里告警自己,梁依凡这次无论如何要离开,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用力的挣开他,往门外冲,可刚走几步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他的下巴抵在我肩膀上,声音仿佛卑微到了尘埃里一般,“别离开,我不和她结婚,我会给我们彼此时间忘记那些过去。”
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放低自己的姿态,我心动了,我拿行礼箱的手松开了。他抱着我回到房间,把我放在床上,然后自己躺在我旁边。我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歪在他怀里望着他:“真的可以吗?你不后悔吗?”
闫幕琛点头,在我额头轻轻的印下一吻,声音低沉的说:“昨晚我站在你门口想了一夜,我想再给你我一次机会,忘记那些过去,重新开始。”
我开心的直掉眼泪,终于我给自己求来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从此以后我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珍之重之。“幕琛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以后我们的每一天都会很幸福的,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
我紧紧的抱住他,他也抱着我,我听着他在均匀的呼吸从我头上传来,我那颗饱受风霜的心终于归于平静。他睡觉的姿势不似他醒时那样冷漠,鬼斧神功雕刻般的轮廓,完美的没有一丝缺陷的五官,超越了世界任何事物的美态。我看如痴如醉,整个人像春天刚生出的绿芽般对未来充满憧景。慢慢的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床的另一侧一片冰冷。我害怕先前只是我憧景出来的梦境,我光着脚慌乱的冲出去找他,却闻到厨房飘出的菜香。我放轻脚步,慢慢的向厨房靠近,我看到他围着围裙,在灶台前动作娴熟地忙碌,我的脑海自动脑补我们以前生活的情景,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是经常给我做饭吧?他的转变让我受宠若惊,却又贪婪的想要更多,我慢慢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幕琛,我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头说:“只要我们努力,幸福会永远属于我们的。”
我幸福的直掉眼泪,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他推开我去端菜,我抢着要帮忙,我看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他做的堪比六星级酒店厨师做的还要完美,我忍不住偷吃了一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一股暖流直抵达我的内心深处。吃完饭后,因为我们俩腿上都钉了钢钉多走有助于我们的恢复,他拉着我在如血的夕阳下行走。夕阳为我的幸福染上的耀眼的色彩,把这一刻的画片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他跟我讲了他小时候的事,他说:“我五岁的时候,爷爷和祖母在去给我买生日蛋糕回来的路上出车祸离世,当时我觉得我的天塌了下来,趴在他们身上哭的天昏暗,直到第二天我被一对有钱的夫妇抱在怀里那一刻,我才知道祖母和爷爷没有骗我,我真的有父母,只是他们一次都没回来过而已,后来爷爷祖母的丧事办完,他们带我来到了江城,给我上最好的私立学校,每天派专车司机接送,各种应接不暇的补习,可我觉得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们多陪陪我,像爷爷祖母一样陪我说话,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每天带着这种期望上学,又带着失望入睡,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同学因为考试第一名被自己的父母亲吻,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只有变的优秀,他们才会多看我一眼……”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但结果不是?”
我接过他的话。他侧头看着我,起身继续往前走,我冲上前拉着他的手,“幕琛,有些东西必定有他存在的道理,你试想一下,如果不是他们这么对你,也不会有现在的你,幕琛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有多优秀,有多少人穷极一生也达不到你这么高的高度?”
他勾唇笑了笑,不以为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你和你的父母走失了,是我在机场捡到你,你哭了好久,我怎么哄你都不听,后来看到卖薰衣草花的你才停了来,那时我就在想,以后一定要种好大一片薰衣草花,在你哭的时候拿出来几朵哄你。”
原来我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薰衣草花了。“后来呢?”
“后来我带你回到我家,你怕生不许别人靠近你,只允许我一个,就是晚上睡觉也要跟我在一张床上抱着我的胳膊睡。”
说到这些,我失声笑了笑,原来从一开始我和他注定好了。“幕琛,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能跟据你的话想像当时的情景。”
闫幕琛冲我笑了笑,又说:“醒来的时候我的胳膊上全是你的口水,而你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我,让我怎么也不忍心怪你。”
“后来我的父母找来了吗?”
闫幕琛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他们没有来,我爸妈登了很多寻人启示,我想只要他们愿意找一定会找到的,可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一次都没找来。”
“那也就是说我和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吗?”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来,是什么样的父母在自己女儿失踪了二十多年也不找的?“是,这二十几年来,我们陪着对方成长。”
闫幕琛也许是因为想把云翼排除在我们之外,他故意隐瞒了我们的童年有云翼的存在。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