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穿着素色衣袍的男子从入定中醒来，他的嘴角呕出一口鲜血，脑海中闪过小世界中神魂死前最后的见闻。

　　男子眼神阴鸷，将最后看见的细微末节反复咀嚼。

　　想通了什么了，他给自己信任的同伙传了信。

　　很快，对方应约而来。

　　来人一身碧色衣袍，五官偏柔和，二人身量差不多，不过那人是个女修。

　　“怎么了？难道你也失败了？”

　　素衣男子点点头，“我跟她打过交道了。我怀疑，是出了叛徒。”

　　碧衣女子狐疑，“你是说？”

　　“没错。虽然她想撇清关系，但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当时他突然觉醒是意外，对方显然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以至于让他有机会留下点信息。

　　“小世界限制颇多，不是谁都能进的。”

　　这点没人能不赞同，他们能钻了这个空子，还多亏了上古密宝碎片。

　　“发现那妖孽潜逃进小世界修身养魂的就更少了。”

　　连他们都是搜寻了好些年才偶然发现的。

　　这世间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

　　女修已经在脑海中将人排了个遍，“你觉得会是谁？”

　　男修眸光微闪，按照动机来说，每一个都有可能，但按照条件……

　　-

　　天黑的比之前要早，天空还开始飘起了细雨。

　　林枫志已经结束他在这个世界的旅途，但墨芩还没有。

　　她没管林枫志，而是一步步朝肖淮予走去。

　　直到墨芩走到肖淮予面前站定，他都没有什么反应，眼神略微呆滞地落在那边跪趴在地上人身上。

　　灰麻麻的光线让他看不真切。

　　墨芩攥了攥自己的手指，冰冰凉的触感像刚从冷藏室里拿出来的。

　　她抬手扯了扯肖淮予的袖口，并没有碰到他的肌肤。

　　“你怎么来这里了？”

　　当时她将消息删掉，并且将林枫志的联系方式给拖到黑名单里去了。

　　就算林枫志再给肖淮予发短信，肖淮予也收不到。

　　这个不完全的掩藏，只传达了一个讯息，那就是：我不隐瞒欺骗，但也不希望你参与这件事，请留下一点空间。

　　肖淮予慢慢转回目光，他的手臂往后撤了撤，将自己的袖子从墨芩的手中拽出来。

　　他死死地咬住唇，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芩，一眼不发转身往回走。

　　墨芩心里暗叹一声。

　　本来想着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她只在街口布了简陋的障眼法。没想到肖淮予竟然走进来了。

　　这算什么……‘林枫志’最后的气运加成？

　　墨芩有些头疼。

　　这玩意儿怎么解释，解释了他信吗？

　　“黎砞？”

　　黎砞静静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吭声。

　　黏人精趁人之危，让他吃点苦口也不错。

　　哼！这点信任的都没有的话，还好意思说是真心爱重？

　　“……”

　　墨芩并不知道黎砞心里的那点算盘。

　　这哪里是看人家是不是真爱，这明明是看人家是不是恋爱脑！

　　肖淮予提着伞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疼，走出去一段，他停顿片刻，头也没回道：

　　“不回？”

　　说完便走了出去，转过弯消失在了墨芩的视线里。

　　墨芩慢慢走到大道上，就看到停在路的车，肖淮予坐在驾驶座上，精致的侧脸上看不出表情。

　　车门没锁，墨芩坐上副驾驶，车里的暖气开着。

　　在回去的路上外头的毛毛细雨变成了大雨，刮雨器飞快地左右摆动，车流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排成了长龙。

　　墨芩的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没多少力气，在催眠的雨声中，因雨幕而模糊的灯火中，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肖淮予这才敢转头看她一眼，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有些颤抖，很多东西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

　　墨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车已经停了，在她家的车库里，外头还有依稀的雨声传来。

　　她身上盖着件外套，车里暖和得让人浑身冒汗。

　　墨芩转头看向旁边，肖淮予静坐在那里，目光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墨芩扒拉下身上外套，简单叠好放在腿上。

　　肖淮予开口：“你是谁？”

　　这话没什么情绪，但是个人都知道他心情肯定不好。

　　“我是墨芩，但不是本来的她。”

墨芩说得很平静。

　　肖淮予身子微微一僵，视线低垂下来，又问：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变成了她。

　　“遇到你之前。”

　　肖淮予努力保持冷静：“为什么？”

为什么来。

　　“为我自己，为你。”

　　这话说得太不明确，怎么解释都可以。

　　墨芩说得更清楚一些，“他们的目标是你，要对你下手……”

　　肖淮予突然转过头，打断墨芩的话，质问她：

　　“你的目标也是我。”

　　“……”墨芩对上肖淮予的眼睛，她从未见过的目光，她还是说，“我是为了保护你。”

　　肖淮予像是听不进去：

　　“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接近我的人是你，你觉得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墨芩想了一下，中肯道：

　　“确实没理由。”

　　事实上，墨芩从来没有做过一点伤害他的事。

　　若是真的跟那些人一样，对他有什么别的企图，应该对他动手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做点解决竞争对手的事都不遮掩，让他看到。

　　“呵……”肖淮予冷笑一声，猛地打开车门。

　　车门关上的声音有些响，在车库里荡起回声。

　　墨芩看到他快步离开的背影。

　　“他生气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哄不好了？”

　　她在这个世界还能待多久来着？

　　黎砞：“……”

　　墨芩跟黎砞聊天，“我知道你在。吱个声，我现在还有点晕呢，像微醺。”

　　“……”神他喵的微醺，你这是耗费的力量太多，身体都受到影响了！

　　黎砞面无表情：“哄不好就算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啊？”

墨芩觉得这样不厚道，但她现在好想休息。

　　黎砞：“你没做错。你解释了，是他不听。不思考，被谎言蒙蔽，被情绪驱使，是他的问题。”

　　林枫志最后的那两话，是看到了肖淮予才说的。

　　他们面对着面，肖淮予也知道了‘林枫志’看见他了，那些话明明就是对方故意那么说的。

　　黎砞劝：“你没错，快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