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思渺正在疑惑,这房间里怎么这么简陋,就听见这话。 在这府里,什么时候敢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就算是那些心里妒恨她的妾室、庶子庶女,表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更别说这个向来‘乖巧’的嫡姐了。 见墨芩竟然敢这样对自己,她脸色一变,泫然欲泣,委屈极了。 “姐姐,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
亲姐妹,这话说来讽刺。 一母同胞,待遇却天差地别。 不像是服软,倒像是明嘲。 “所以,有事?”
墨芩放下手里的书。 有事说事,怎么一点效率都没有。 进门都多长时间了,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 就,很烦。 墨思渺的哭腔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不该哭。 这墨芩怎么今天怪怪的,以前她生怕做错了什么,惹得父母厌弃,再怎么伤心难过,可都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 哪次不是小心翼翼的。 “是这样的,姐姐,皇上寿辰快到了,我们不是都要进宫参加寿宴吗?”
墨思渺打量着墨芩的神色,想要猜出她今天为什么这样反常。 “娘亲让我们明天上街,买点首饰脂粉什么的。而且这天儿也快要换季了,需要买些新的衣裙了。”
当然,主要是给自己买,而不是给墨芩买。 墨芩一年买的新衣服,还不如她一个月的多。 “好啊。”
买衣服啊,当然要去! 正好她现在手头没钱了,又想买衣服。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那就这样说好了,明早我们一起去。”
没拒绝就好,不和她一起去,怎么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有多受宠爱呢? 每次都叫上墨芩一起,就是拉她来做对比,做陪衬的啊。 墨思渺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每次来墨芩的院子,她都觉得身心舒爽。 这凄凉寒酸的院子,无一处不在提醒着所有人,她墨思渺才是这丞相府中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 “姐姐,你这屋子也太……寒酸了些,前些日子父亲和娘亲才差人往我的院子里送了好些摆件花草。”
墨思渺神气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不如,我让人送些到你这里来吧。反正太多了,我那边呀。”
墨思渺刻意停顿一下,“也摆不下!”
坐在软榻上翻书的女孩,头一抬,眼神落在墨思渺身上,她展颜一笑。 “好啊,那就多谢妹妹了。”
还有人上赶着送钱来的。 不要白不要啊。 麻烦不要客气,多送一点过来。 墨思渺动作一僵,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好? 还谢谢她? 明明以前她这样说,墨芩都是羡慕又难过,然后非常有骨气的拒绝自己了啊? “姐姐,你说好?”
她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句。 墨芩笑着点点头,“对呀,谢谢你哦。”
尾音微微上扬,明明是带着点少女的小俏皮。 可她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贱兮兮的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墨思渺还真的不缺这点东西,大不了回去挑些她不喜欢的,淘汰掉的送过来。 让她用自己不要的东西,似乎也不错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 墨思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不是被墨芩敷衍几个字,就是被气得够呛。 这真不是一次愉快的体验,墨思渺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兮香站在一旁看了全程,内心别提有多开心了。 - “二小姐,大小姐她也太过分了。您亲自去找她,她怎么是这样的态度?还处处……挤兑您。”
墨思渺的丫鬟为她打抱不平。 “可能是姐姐心情不好吧。”
墨思渺心不在焉。 她有什么好神气的,长得比自己漂亮又怎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样? 父亲和母亲最疼爱的还不是自己? 瞧瞧她屋里那穷酸的样子,还没有自己房中的一个摆件贵重。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丫鬟一听,心里老大不爽了。 “小姐!您再这样好脾气,大小姐就要爬到您头上了!”
再花园里修建花草的下人,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腹诽。 大小姐本来就是二小姐的姐姐啊。 不仅是嫡女还是长女呢。 本来就应该是在二小姐上头啊。 “那,那些东西还……送吗?”
“送!当然送。”
都说了要送,哪有反悔的道理。 小丫鬟面色一苦,就像是要她掏钱一样。 “小姐明明舞跳的也那样好,还一天不落的练习。凭什么只有大小姐可以在寿宴上献舞,我觉得小姐您的舞比大小姐跳的好多了!”
“住嘴!”
墨思渺厉呵一声,“这事本来就是我羡慕姐姐,所以自己偷偷练的,怎么能拿到外头来说?”
“再说,我的舞怎么又能跟姐姐相提并论?”
仅仅几天的时间,二小姐羡慕大小姐,偷偷练舞,并且跳的比大小姐还好这件事,就在府里下人圈子里传开了。 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几个庶女的耳朵里了。 某个庶女忍不住讥讽道。 “嗤~就她那个破败身子,就是练上一辈子,也越不过大姐去。”
“她墨思渺也真敢说啊。”
倒不是她有多喜欢墨芩,而是墨思渺的待遇实在是太令人艳羡了。 若是各方面都出色的大小姐受宠,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一无是处的墨思渺。 这能让人不妒恨吗? - 第二天,墨芩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好。 马车早已备好,在丞相府外等着。 墨芩到的时候墨思渺还没到,她先一步上马车,马车内空间很大,座位上都铺着软乎乎的毯子。 往上面一倚,看小人书。 好不惬意。 墨思渺姗姗来迟。 “姐姐不会怪我吧,我身子不太好,所以早起总有些难。”
墨芩看了她一眼,面色红润的一点儿也不像身子不好。 不过,这都不打紧。 等会儿还要墨思渺付钱买东西呢,墨芩非常好脾气的原谅了,迟到这回事,“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可以。”
明明这才是墨芩该有的样子,可,她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马车缓缓行驶。 “姐姐,你这是在看什么呀?”
墨思渺没话找话,她捏着手里绣着梅花的小手帕,眼神期期艾艾的超墨芩手里的书上瞧。 那模样还真像是一个听话合格的妹妹。 不过,这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