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醉酒的纪安歌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沉睡不起,助理已经笑眯眯迎接上司上了车,并将资料双手奉上。秦枭接过文件夹,不急不缓的打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纪欣雯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加起来也不过就是那么半张纸,再加上包养纪欣雯的富商的生平和几张关于两个人的照片,合起来也就那么薄薄的几页,秦枭却看了很久,眉拧成一团。“纪小姐的这个妹妹,啧啧。”
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家上司的表情,徐程啧舌,还想说什么以表示自己昨晚近乎碎裂的三观,瞅见上司轻飘飘的递过来的眼神,果断闭嘴。对于调查结果,秦枭不觉得意外。纪福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被他教养出来的又会是个怎样的东西,这些并不难猜测,总归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反倒是纪安歌出生于那样的家庭更让人觉得意外。先前没有过期待,看到怎样的结果都不会惊讶。让秦枭皱眉,觉得棘手的是纪安歌对这个妹妹的态度,想到纪安歌的的性格,再想起昨天晚上醉酒的纪安歌蜷缩在他怀里断断续续的梦呓,秦枭就觉得一阵头痛。“你说,告诉纪安歌她妹妹是个什么货色,让她不要去管那个家,可能吗?”
合上文件夹,秦枭抬头,对上后视镜里助理躲躲藏藏的偷窥的视线,问道。“看看纪小姐对纪福生的态度,老板您觉得可能吗?压根就不可能好吗!”
徐程从副驾驶位探出头,很真诚的看着秦枭,说道:“说不定,纪小姐还会说是老板你胡说吧。”
这个完全有可能。秦枭闭嘴,不再考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想法,那个女人,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哪里会相信他的话。这一头,秦枭还在苦苦思考,怎样才能让那个小女人相信他的话,并且和那麻饭的一家划清界限。这一头,纪安歌终于醒了过来,醉酒的感觉并不好受,头痛欲裂,身体沉重的像在泥潭里挣扎过,四肢酸楚得不像自己的一般。挣扎好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盥洗室,想起昨天晚上遇见的种种。纪安歌苦笑了声,看着镜子里憔悴苍白的女人好半天,才打开水龙头接了捧凉水铺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些,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小巧的表盘上,时针明晃晃的指在九的位置。“啊!”
盥洗室里传出来一声尖叫。“安歌,怎么啦?”
听见楼上的尖叫,秦母飞快的上了楼,进了纪安歌的卧室,卧室里没有人,房间里浓重的酒气还没有散尽。“没,没事,我只是想起来我上班迟到了。”
纪安歌打开了盥洗室的门,看着神情着急的秦母,心底里陡然有一股暖流流过,很温暖。“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你今天只管好好休息。”
看着除了醉酒后面色憔悴苍白了些之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纪安歌,秦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数落,“安歌呀,不是伯母说你,你怎么就喝了那么多酒呢?酒多伤身体,听伯母的话,你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伯母,以后不会了。”
纪安歌点头应是,窘迫的低下头,掩盖瞬间微红的眼眶。即便是带着斥责的,但是那话里属于长辈的关心爱护,纪安歌从来没有从家里感受过。“那就好,你先洗脸换了衣服,我去让人把早餐热一下,你等会儿下来吃。”
看出纪安歌的不自在,秦母朝着纪安歌宽慰的笑笑,伸手拍了拍女孩子的头,转身出了卧室。等着秦母下了楼,纪安歌才慢慢的抬起了头,深吸了口气,抹了抹眼睛,进了盥洗室打理自己。不用去上班,纪安歌吃完早餐,便留在家里,陪秦母一起散散步,晒晒太阳,打理花圃里的花花草草,享受难得的清闲和平静,只是这样的清闲平静也似乎很难长久。吃过了午饭,大病初愈的秦母精力不济回房休息,纪安歌留在楼下,坐在沙发上看书。书只看了几页,模模糊糊从门外又传来熟悉的吵闹声,夹杂着自己的名字,纪安歌的手一抖,厚厚的书从手上滑落,掉在地板,发出重重的声响。“纪安歌,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攀上高枝了就把老子甩一边了是吧,我告诉你,没门!”
屋外,纪福生死死的扒着房子边的栏杆,一边冲着屋子里喊。出了上次的事,保安也不敢让纪福生再闹下去,只是纪福生抓的太紧,保安又不敢伤了人,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将纪福生从栏杆边上拉开,反倒让纪福生的将小区里的住户都招了来,在不远的地方看。“纪小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看见屋子里有人出来,一名保安走上前,一脸无奈的看着纪安歌。“没有关系,麻烦你们了。”
纪安歌内疚的朝着保安大哥笑笑,又看向纪福生和不远处看着这边的邻居,笑容更加苦涩了两分。“舍得出来啦,你个臭表子!”
见到了纪安歌,一直抱着树的纪福生才撒开了手。挣开拉着他的保安,扑倒纪安歌面前伸手,“拿钱来,老子没钱花了。”
大概是纪福生这幅样子实在是太没脸没皮,一时间把周围的人都怔住了,过了好几秒钟,周围陆陆续续的传出了邻居们的议论声。纪安歌难堪的红了脸,想起近些天遇见的种种,纪福生几次三番的找上门来闹腾,纪欣雯在奶茶店里的颤抖哭泣,悲从中来,死死的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良久,直到把自己的唇都咬的流出血来,才红着眼眶,嘶哑着嗓子开了口,“爸,你究竟要我们怎么样才肯罢休?”
“你把我卖了,现在又把妹妹卖了,卖给人做情妇,这些还不够吗?你还要我们怎么样,你说啊?”
悲伤和愤怒的情绪来得太汹涌,纪安歌瞪大眼,望着纪福生,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那样子有些狰狞,纪福生看着一贯听话的大女儿,好半晌才回过头来,磕磕绊绊的开口,“老子把你们养大的,换几个钱怎么了,再说了,老子送她过去可是为她好,她现在吃好的穿好的,有哪里亏待她了?”
这话无耻的连保安都听不过去了,纷纷以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纪福生。纪福生本人倒不觉得,还自认为没错的点点头。纪安歌愤怒的瞪着纪福生,还想要说什么,眼神余光瞟见纪福生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人,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不远处,纪欣雯站在人群之外,泪流满面的望着对峙的纪安歌和纪福生两人,良久才颤抖着哽咽的喊了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