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感觉到害怕。妇产科主任最先完成了手术：“孩子没有保住，清宫手术已经完毕了，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沈商陆拿着钳子的手顿了顿，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压伤了肺部，一根肋骨伤了，他先进行了心胸手术，随后骨科安排接骨。整个手术经过了两个小时才算是完成。沈商陆做完这个手术，背过身去，站在了一旁，护士站在他的身边问道：“沈医生，你怎么哭了？”

“这是我家妹妹。”

他顿了顿这样说道，他满是心疼，为什么唐书颜要经历这些苦痛，先是孕期的抑郁症，他以为之后没有找他，就已经好了很多，他偶尔也会关注下，她是否过来产检，不过都是远远看她一眼就好了。那位护士迟疑了一下，看到一个医生为一个病人哭了，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不会被这样哭出来。“沈医生，对不起。”

“是我失态了，失去了一位医生本该有的冷静。”

沈商陆将手上的血渍清洗掉。“但是沈医生是一位好哥哥，做你的妹妹真是幸福。”

护士安慰道。如果是他呢，他能好好保护好唐书颜吗？当手术室的门推开的时候，妇产科已经给家属解释了手术状况，“孩子没有保住，很可惜，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和众多的病患一样公式化回复给了家属。苏知景当即腿脚都站不住，季航远扶住了她。两位老人也颤颤巍巍，他们期待的四世同堂落空了，可是看到唐书颜苍白的脸颊，瘦弱的身体，他们更多的是心疼。唐越和季憬沉推着床，把唐书颜送回了病房去。一病房的家属陪伴在了唐书颜的身边，医生说麻药还没有过去，还不会醒过来，季憬沉让秦沣把两位老人先送回去。唐勋老泪纵横，季怀瑾也是落了泪，交代了几句：“一定要好好照顾好颜颜。”

照顾又能如何，孩子已经回不来了。这个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失去是痛苦的，对于唐书颜来说，更是最为重要，她醒来，要如何承受住这个痛苦呢。“我不相信，航远，都快要四个月了，怎么就这样没有了呢，航远，医生肯定判断错了是吗？”

苏知景摇晃着季航远问着。季航远安抚着她的情绪：“阿景，你别激动啊，书颜还没有醒过来，如果看到你的情绪这样，她还要为你难过，现在最难过的人该是她啊。”

苏知景的情绪爆裂了，她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抱住了自己的头：“航远，你永远只会说一句，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有的，可是你却真正了解过失去孩子的那个人吗，当初一样，现在还是一样。”

谁都不知道苏知景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季航远抱住了苏知景：“不会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阿景，你要冷静点，这是书颜啊。”

苏知景的情绪最后被季航远带出了病房才算是缓解下来。季憬沉坐在了病床边上，他摸了摸她的额头，靠近了一下，感觉身体一阵冰凉。过了一会儿季航远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周丽靠近了病床上，哭泣道：“我们颜颜命苦，这孩子没有留住，憬沉，你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颜颜快点醒过来才是，阿姨真是好担心你啊！”

她一阵哭的岔气了。谁都会觉得她是个心疼继女的好后妈，比亲妈都担心。唐越扶了扶周丽的肩膀，让她情绪安静下来：“这是病房里，你像是什么话，颜颜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了，她要静养。”

周丽才收了收自己情绪，这来得快，收的也快。季憬沉阴冷的脸沉了下去，看了一眼荣姨：“荣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颜不过就回去取了个资料，这楼梯她走过千百回，而且她怀孕了本来就会小心翼翼的，怎么会摔下来的。”

这是荣姨第一次见到季憬沉的表情，冷得像是寒冰似的，周丽的眼光也追随着荣姨，荣姨低着头，然后徐徐道：“我不知道，颜颜说想要吃馄饨，我正在厨房包馄饨，我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颜颜已经滚下来了，二小姐在楼上，二小姐是在楼上的。”

荣姨强调了两句。周丽忙站过去：“荣姨，你在说什么，和书仪有什么关系，书仪这几天不舒服，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啊。”

“丽夫人，我没有说什么，但是二小姐也说要吃馄饨，两人还起了争执，后来就都上楼了，我说的是事实。”

荣姨如实相告。周丽的手扬了起来，欲打过去，季憬沉站在了荣姨的面前，把她的手挥了回去：“你激动什么，荣姨不过就是把事实说出来，你这么紧张，难道这件事情和唐书仪脱不了干系？在家里，睡死了，这姐姐出了事，都不该来看一眼吗？”

“是书仪的错，她原本是要来的，但是头晕，我就让她休息了，阿越，你要相信书仪啊，书仪怎么可能伤害颜颜呢，何况这书仪一直都把颜颜当做亲姐姐啊。”

周丽忙着同唐越去解释清楚。“等颜颜醒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就清楚了，如果让我知道是书仪动的手，我不会放过你们母女的。”

唐越在周丽面前总是温温和和的，头一回这么大声地呵斥。他们都太憧憬这个孩子了，原本害怕的周丽，现在也缓过神来了，她本觉得不该去动这个孩子，想来这个孩子没有生出来也是好的，毕竟生出来之后，说不定唐越一个开心就把唐氏完全交给唐书颜了。“阿越，你一定要相信我。”

周丽拉扯着唐越的手臂。苏知景走了进来：“这件事情，唐家必须给一个交代，如果不是书颜自己摔下去的，必须查出来这个罪魁祸首，这是季家第一个长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做父亲的不在意，我们季家不会不在意。”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让苏知景这么动容，甚至更像是一个亲生母亲对女儿的态度。季憬沉望着眸光，当闹腾过后，安静下来，他想着这个孩子，你刚来过，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