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兮兮没让应夷出来。她靠在秦芜买的这张单薄的小桌子上,问她,“狗呢?”
女人看着兮兮,认真道,“大师,斑比还在医院,医生说它死了,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它。”
兮兮挑起眉看着女人。女人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声音也有点沙哑,她缓道,“左老师来找过您,您就一定是有这个本事的。”
这些年来,谁人不知道左修年寻遍各种大师,只为了再见亡妻一面。女人叫白晓丹,今年才进入科研所。和她一直相依为命的小狗突然间就出了车祸,宠物医生宣告小狗死亡后,白晓丹壮着胆子联系了左修年的助理。得到了几个道观的名字。其中便有七杀观。白晓丹毫不犹豫的来了七杀观,便是因为她是扶溪的粉丝。所以之前陈珂脑死亡后,是七杀观的观主救了他这件事,白晓丹也知道。兮兮依旧还是没什么耐性。她见这女子心意过诚,才打算出手。但已经死了的狗,兮兮不愿意管。这便到了应夷出面的时候。应夷缓缓道,“你的狗替你挡劫了。”
白晓丹突然间听到了这洪荒般的声音,顿了一顿,才睁大眼看着前方说道,“大师能救斑比吗?”
应夷在空中画了个小画。白晓丹养的这条小狗便出现在了画面中。斑比是一只田园犬,一半憨厚,一半机灵。画面上斑比正复杂的看着白晓丹。白晓丹突然看到斑比,激动了起来,哽咽着说道,“斑比就是这样看了我一天……”斑比突然反常,白晓丹也没在意,没有想过,这竟然是她最后和斑比相依的时候了。应夷淡淡道,“它取舍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选择替你挡下这道劫。”
白晓丹彻底泪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含糊的说道,“求求你大师,我愿意把我的命分给斑比,十年抵一年都好。”
没了斑比,她活的再久又怎么样。“不能。”
应夷说道,“这道劫,不然你死,不然狗死。”
白晓丹哭的没了人样。兮兮一张小脸始终淡凉,她感知不到一丝白晓丹的悲痛。应夷缓缓叹了口气,人世间的遗憾永远多到让人麻木。幸好它是一个阅历颇深的神物,不然是要头痛的。-白晓丹跪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才对着空空的观拜了拜,下山了。公孙褚靠在道观冰冷的墙壁上,有些无力的看着兮兮。“我要死了。”
他哑声开口。公孙褚本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又被兮兮就这样扔在这荒山上一天一夜不管。他的身体的确是遭不住了。兮兮也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飞速的流逝。兮兮依旧不开口,只是凉凉的看着他。公孙褚真的差一丝就杀了乔星安。木灵珠险些消失。兮兮不可能不对公孙褚起杀心。但如今土灵珠还没取出来,她自是也不会让公孙褚死。公孙褚自打第一次和她见面,便惜命的不行。可他这时候,却倒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梗着脖子看着兮兮,还用他阴凉的语调呛着兮兮。“我要是死了,你把我埋在哪?”
兮兮冷冷看着他不开口。公孙褚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忽然间寒了几分。“你跟那医生私奔几天,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吗?为了他,你要杀了我?”
兮兮声音淡凉,“你该死。”
公孙褚摇摇头,“我才不该死,该死的是他乔星安,他抢我东西。”
兮兮又不开口了。公孙褚忽然又笑了,他眯着眼看着兮兮,“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现在还可以跟你保证,既往不咎。”
兮兮不再理会他,和应夷去道观屋顶了。可公孙褚似乎知道她没走,依旧还在缓缓说着。“你怎么这么怪呢?你要的东西,我不能给你吗?为什么要跟乔星安私奔?”
“那封时漠呢?你更喜欢封时漠还是喜欢乔星安?”
“怎么不能喜欢我呢?我比他们都年轻。”
……“你没听说过年轻力壮这个词吗?”
公孙褚的话是越来越不堪入耳,但他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兮兮已经听不清了。他也忽然没动静了。应夷虽然也十分厌恶公孙褚这个小子,但这会儿也不能继续看小书。兮兮在惩罚公孙褚,应夷不能插手,可又不能真的让公孙褚死了。……“你怎么那么坏呢?”
下头又响起了公孙褚的动静。但这已经是他最后一句话了。公孙褚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血液都在变凉,他整个身体愈发的僵硬。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了。他觉得冷,特别的冷。意识即将涣散之前,突然一股暖流窜进了他的心房,很快温暖了他整个身体。他重新活了过来。公孙褚的目光蓦然亮了,他想起身看着屋顶说话。但奈何实在没什么力气,身上的伤口又实在是痛的让他站不起来。可他有这一点力气也足够了。“你不舍得我死?”
-应夷冷眸看着下头才活过来又开始叫嚣的公孙褚,难得也起了杀心。它跟兮兮念叨道,“等拿了土灵珠,我来宰了这小子,吵死了。”
“宝贝,吃饭去吧,你饿不饿?”
公孙褚忽然又这么喊。兮兮才跟着金灵珠男人吃饱了,这会儿不想吃东西。就没理公孙褚。公孙褚好一会又没动静。月亮好像换了个位置后,应夷道,“兮兮,这小子下山了。”
兮兮没理会。公孙褚拖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缓慢走下了淮山,在路边拦车。淮山这边本来就人烟稀少,又是凌晨三点多,这个时候许久才会过来一台车。灯光一照亮公孙褚满是鲜血的脸,司机都会吓得猛踩油门,哪里还会有人停下车载他。公孙褚最后是在马上中间强行拦下了一辆车。逼得那司机无可奈何的停了车,满脸抗拒的看着公孙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