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看了,羽鸢走下高台,绕过这片修罗场,走到了营外。忽然听到林子里又响动,接着是树叶簌簌落下的声音,她警觉到:“谁!”
迪云雅听到身后的低喝,立刻闪身跨上马。羽鸢看见一匹疾驰的马向自己冲过来,足尖轻点地面,退后几丈闪开了。看见一个匈奴士兵打扮的人骑马掠过,羽鸢立刻从腰际抽出一条长链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条长鞭,共有一百零七节,每一节有寸许长,都是用柳条粗细的精钢锻造后用独特的手法嵌连在一起做成的,刚柔并济。这是羽鸢惯用的兵器,先前一直是收着的,自从出了皇宫羽鸢就把它缠在腰间,免得被人发现,又以备不时。她手腕发力,将迪云雅从马上卷了下来,疾驰的马还不知主人已经坠了下去,继续全速奔跑着。刚才摔了一跤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又从疾驰的马上被拉下来,还好接着火光在半空中调整了身形,最后落在地上,以手撑了一下。原来把自己拉下马的就是刚才那个女人,迪云雅满心的仇恨爆发出来,拔出佩刀直直的冲过去。见对手袭来,羽鸢飞快的解开带子,双肩一震,狐裘便脱了开去,没有这厚实的束缚,便可以行动自如。被俘迪云雅一心只想着要与眼前的女子斗得你死我活,但还没近身,羽鸢的长鞭扫过来,她立刻横刀去挡,连着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不依不饶的再度冲过去,羽鸢只使了三成力就逼得她无法上前。反复几次,羽鸢只是轻松的扬鞭,就像是戏耍一般,反倒是迪云雅使出浑身解数也一次次被打回来,弯下腰去,大口的揣着粗气,脸颊涨得通红。偏偏她的倔脾气上来了,不肯放弃,大喝一声奔过去。“女人?”
听了迪云雅的声音,羽鸢惊道。周围只有从林子那边透过来的微弱火光,迪云雅一身匈奴士兵打扮,还戴着头盔,自然是看不清面容,起初羽鸢只是以为她是潜伏的匈奴探子。原来是个女人,稍微有趣些了呢。这一次长鞭过来的时候,她没有用刀去挡,而是毫不躲闪的砍过去。长鞭被她打到一边去,趁着羽鸢抽回的时间,她飞快的越近,以为下一刀就可以刺进羽鸢的身体,意料中刀刃没入血肉之躯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后背一阵剧痛,她止不住身体向前的趋势,就这样倒在离羽鸢只有数尺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鲜红的外袍下摆,还有一双红色的绣珠鞋。原来是羽鸢抽回的长鞭,自身后打到她的背上。虽然羽鸢有意识的减小了力道,不过还是重重的一击。她还没挣扎着站起来,羽鸢抬手轻扫,长鞭卷着迪云雅的头盔飞了出去,被罩住的乌黑长发顿时披散开来,果然是女人。“你是谁?”
羽鸢问道。等迪云雅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中的短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个女人手里,此刻正指着自己。见她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羽鸢又问了一遍:“你是谁?为何穿着匈奴的战衣,在大营外鬼鬼祟祟?”
“哼!”
迪云雅冷哼,把头偏向一边。羽鸢握着长鞭的另一只手陡然发力,向着迪云雅面朝的方向击出去,碗口粗的树应声而断,惊起几只栖息在上面的飞鸟,惊叫了两声便逃开了。这一击显然震慑到了她,羽鸢看着她又惊又惧的神情,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否则……”话音未落,就扬手将鞭子向迪云雅挥过去。“哥哥救我!”
她闭上眼抱头尖叫。其实鞭子根本没打到她身上,羽鸢的手是向上面扬的。长鞭扫过头顶上的大树,不少枝桠连着树叶瞬间被打断,纷纷掉落下来。“呵呵,你刚才叫哥哥,叫的是司尤吧。那么,阁下就是匈奴三公主迪云雅了吧。”
“你!你你你使诈!”
知道羽鸢只是吓唬自己,让自己情急之下说实话,迪云雅更气愤了。“兵不厌诈。”
身后有一小队人跑过来的声音,是羽鸢刚才卷倒大树的动静惊动了军营里夜巡的士兵,步逸山立刻带人过来查看。“皇后娘娘万安。”
见羽鸢站在那里,他们立刻屈身行礼。“免礼。”
听到响动,羽鸢就把卷起地上的狐裘裹在身上,将长鞭收了起来。“娘娘,这是?”
看着羽鸢身前站着的迪云雅,他开口问到。“请三公主去本宫帐中一叙吧。”
她浅笑,还想要有所动作的迪云雅立刻被持枪的士兵围住,恶毒的瞪着羽鸢,用所有人都听不懂胡语说着,显然是在咒骂。步逸山瞥了一眼被拦腰截断的大树,也没有问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不知羽鸢的深浅,但她会武功是不假的。“回营!”
士兵们将被俘的迪云雅“请”到了主营,按照羽鸢的吩咐用镣铐将她禁锢在帐篷中央的立柱上。羽鸢特地交代了拿最细的镣铐来,所以迪云雅的脚踝不至于被磨破,还可以稍稍在四周活动一下。冷冷的看着伏在案上写东西的羽鸢,她还不依不饶的说着胡语,羽鸢只当是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如萱像雕塑一般静静的站在羽鸢身后,也是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把写好的一张纸叠得整整齐齐的放进信奉里,又走到迪云雅面前托着下巴仔细打量她。“你要干什么!”
迪云雅跳起来,戒备的后退了几步。“不要紧张,你的小命我还要留着呢。”
说完羽鸢飞快的出手,迪云雅还没来得及躲开,额上闪闪的猫眼石已经被羽鸢摘下,一并放入信封里。“我的链子,还给我!”
迪云雅扑过去想要夺羽鸢手里的信奉,羽鸢已经退到她碰不到的地方了,才向前没几步的迪云雅被镣铐绊住,无法再前进,只好叽里咕噜的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