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句话堵得羽鸢开不了口了,在旁人听来,有些怪。如果这旁人是元君耀,只怕是自己又要罪加一等了。“不必这么拘束,我只是有些事要和陛下商量,能帮我通传一下吗?”
她瞄了一眼密集的珠帘,里面的景象,一点也看不见。“陛下他不在。”
“啊?”
羽鸢有些吃惊。“刚才冷将军来,说了几句话,然后陛下就走了。奴婢不知陛下去了哪里。”
“哦。那冷将军说了什么,你听清了么?”
明知这些事自己不该打探,羽鸢还是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奴婢只听见倒戈,还有处置什么的。”
“什么!”
又是一惊,照这样看,元君耀该不会是处置那些倒戈的匈奴士兵了吧?他会怎么处置?难道是杀无赦?依他的个性,不是不可能!羽鸢大步流星的往驿馆门口走去,如萱小跑着才勉强能跟上。只留了一脸不解的阿夏朵呆呆的站在门边。“陛下呢?”
看着皇后急冲冲的走过来,门口的士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回娘娘的话,陛下与冷将军出去了。”
“往哪个方向?是出城吗?”
“是的,陛下骑马往赤城的后门去了。”
“该死!”
“娘娘饶命啊!”
听了羽鸢的咒骂,两个士兵吓得面如土色,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已经跪在了地上。“去牵马来。”
羽鸢盯着元君耀离去的方向道。“啊?”
“去牵一匹快马,快啊!”
“是。”
一声马嘶,羽鸢身下的战马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待到众人回过神来,已经跑出去很远了。战后的街道,有着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看着士兵和自发的百姓慢帮着搬运尸体,好些是邶国的子民。伴着时不时飘来的哭声,羽鸢心里涌起无限感慨。众人之看到一匹快马疾驰而过,却看不清马上的人。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比起毒是谁下的这个问题,元君耀会怎么处置这些匈奴士兵才是要点。虽然余元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不过应该有数万。她一甩鞭子,马儿又一次加快了脚步。除了城门,隐隐的看到远处有火光。应该就是那个方向,羽鸢急急的奔了过去。果然是元君耀,火光的映射下,他的脸在很暗的周围尤其突出。“谁?”
听到马蹄声,而且是很快的向着这边来的,亲卫都紧张起来。“速速回答,否则放箭。”
“住手!”
羽鸢喝道。元君耀一听是她的声音,感到很费解,她来做什么?向着周围的人摆了摆手,让他们放下弓箭。“皇后娘娘万安。”
羽鸢跳下马来,无暇顾及这些请安的人,环视四周,有许多邶国士兵正在挖坑,又长又深的坑。想起书中的描写,羽鸢惊道:“坑杀!”
“皇后好眼力啊。”
“住手!”
羽鸢奔到坑前,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匈奴士兵,一个也没有!“人呢?”
她转身对元君耀叫道。“上山找赤鹿去了。因为他们比较熟悉地势嘛。”
今日倒戈的,多是驻扎在赤城的匈奴。“你么退下。”
“是。”
“元君耀,你!”
“朕怎么了?”
“你利用他们,然后还要杀了他们?”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们只不过是士兵,又不是将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元君耀很坚持自己的意见。“你不能这样!”
“妇人之仁,你好好的回驿馆呆着。”
劝说不行,绝对不能这样。羽鸢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些无辜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当元君耀派他们上山寻赤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被认同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节,总是有不坚定的人,但这也无可厚非,因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样对您不利。”
明知讲道理是讲不清的,羽鸢干脆换了一种角度,扯到元君耀的切身利益上,或许这样能打动自私又无情的他。“恩?”
已经转身准备要唤亲卫过来送羽鸢回城的元君耀又转过头来。“恕臣妾直言。陛下刚一登基,上衍就血流成河,虽然臣妾在深宫之中,但也能猜到百姓是如何说的。”
暴君!羽鸢在心里骂了千万遍。“如果今日您再造杀戮,怕是雪上加霜吧。”
“然后呢?”
元君耀果然有些动摇了。“要利用这些士兵去攻击他们的族人,自然是不可能,不如就大赦了吧。”
“未免太轻巧了,这是放虎归山。”
“不见得。他们回去就是逃兵,会被诛杀的,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拿起武器?”
“你这么卖力的帮异族说话,有什么企图?”
“没什么企图。只是碰巧知道陛下要处置他们,才来的。”
元君耀死死的盯着羽鸢,即使现在四周很暗,她看不清他的眼睛,还是觉得莫名的寒意往上窜。看了很久,元君耀才终于下令回营。(2)羽鸢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险些跌坐在地上。可是另一茬事又漂了上来。“臣妾有一事不知。”
她追上正要上马的元君耀。“毒是不是你下的?”
没有犹豫,羽鸢问出了口。“何以见得?”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似乎是默认了。“你迟迟不进攻,是在等到毒发后百姓听了细作的挑拨制造暴动,使得匈奴腹背受敌。”
“不愧是我的皇后啊,果然聪明。”
“为什么!”
才刚刚觉得孺子可教的羽鸢,彻底的怒了,也不顾该如何自处,直直的迎向元君耀。刚才所见的惨景此刻都涌上心头。“为了胜利。”
“这是活生生的生命!”
“你一声令下,杀的人就少了么?”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大家费尽力气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免遭杀戮,而你却亲自下令杀了他们?!”
羽鸢从来没有在元君耀面前如此的愤怒,太强烈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