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国在屋里和何苗讨价还价，屋外吴翠莲和顾长击都很担心，看到顾振国出来了，齐齐的问道：“你没打她吧。”

顾振国一怔，哭笑不得：“爸妈，我像是经常动手的人吗？没有，放心，好着呢。”

不但像，而且是，在送他去部队前，顾振国几乎把村子里的孩子揍了个遍，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他们两口子没少跟村里人道歉。但是疼爱儿子的吴翠莲，却相信儿子已经变好了。恼怒的推了顾长击一下：“我就说儿子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打人了，你还不信。”

其实吴翠莲觉得何苗人还可以，但只她满意是不行的，还得儿子自己相中。“那你跟苗苗谈的怎么样？”

顾长击不等顾振国回答，语重心长的劝道：“狗子，做人要厚道，何爷爷当初救了你爷爷，没有他，就没有你爷爷，也没有你爹，也没有你，人家把孙女嫁给你，你可不能一回来就离婚。”

顾长击是个忠厚老实人，而且也非常的孝顺，他是想让儿子和何苗再一起处处，培养一下感情。“当初我跟你妈结婚前，谁都不认识谁，结婚后在一起，不也是过的好好的。狗子，人都进门了，再往外推，人家姑娘就成二婚头了。”

这个时候不比现代，结婚离婚跟玩儿似的，这个时候结婚难，各种证件，证明要凑齐几乎要很长时间。结婚不容易，离婚也丢人，只要不是过不下去，一般人不会离婚，当然，离婚了也不是一般人。顾爷爷则稳稳的坐在饭桌前，扫了他一眼，神色纠结：“若是你还想离婚，大不了豁出老脸，爷爷陪你去何家走一趟。”

顾振国抿抿嘴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端起碗夹点菜，放了一个窝头，还拿了个茶鸡蛋，端了碗汤。“鸡蛋不错，你们先吃饭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在家人的注视下，把饭端进了自己屋里。等他再出来，就看到厨房里，顾爷爷捋着胡子笑了。顾长击闷头吃饭，也不再说什么，倒是吴翠莲弄得一头雾水。“狗子，这，这是不离了？”

顾振国坐下来吃饭，先剥了鸡蛋给顾爷爷，又给每个人都剥了个鸡蛋，这些都是何苗没有卖出去的，他一点都不客气，全给吃了。“我想了想，爸说的对，何爷爷对爷爷有恩，我也不能现在就离婚，总得看看她的表现。”

吴翠莲想了想说：“也是，我听邻村的人都说何苗不是个好闺女，可她来咱们家这几天，勤快也懂事，不像是外人传的那样，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妈说的对。组织上教育我们，看人做事不能只看一面，要辩证的看问题，再说，即便她有多不好，反正早晚是要嫁人的，你儿子可是军人，军人就负责把坏人教好。”

顾振国一本正经的解释。吴翠莲有点懵：“是吗？你连这都管啊，你们当兵的果然辛苦，不过，若是你真把她给教好了，这婚是不是就不用离了？”

顾长击附和道：“不离最好，别让你爷爷为难。”

顾爷爷一边吃一边点头：“嗯，嗯。”

顾振国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神色不明的看着顾爷爷：“爷爷，你是不是压根不想让我离婚。军婚不好离，我那证件也只能开出来一次。”

顾爷爷心虚又得意的瞟了他一眼，笑了：“军婚不好离，但是何苗的政审也通过了不是。”

顾振国是军人，结婚需要审批夫妻俩人的身份，顾振国都不知道顾爷爷啥时候把他和何苗的资料拿去政审的。等他知道后，结婚证都开出来了，一进门就能看到墙上贴的结婚证，除了顾爷爷，也是没谁能对他先斩后奏了。吴翠莲吃了两口饭，又开始纠结起来。“狗子，你回来的事情，月梅是不是还不知道那？”

顾振国：“我回来管她啥事。”

吴翠莲怒其不争的瞪了顾振国一眼：“你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对你的情意，整个村子都知道，再说要不是她给你通风报信，只怕你这次回来也没这么快……”顾爷爷给顾振国娶媳妇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村子了，何苗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尚月梅告诉她的，吴翠莲知道尚月梅对儿子的感情。顾振国不等吴翠莲说完，就打断了她：“妈，这都啥跟啥呀，我顶多把她当兄弟，跟国庆，驴蛋他们是一样的，现在我都结婚了，可别再把我们凑一块了。”

这么快就摆正自己的身份了，吴翠莲有些吃惊。“哦，好，也是，你都结婚了，月梅也该嫁人了。”

孩子的事情，吴翠莲有些不清楚，儿子每次回来他都催婚，要是他想娶尚月梅早就娶了，也不会等现在。但她还是有点舍不得，尚月梅的妈可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顾长击不满的瞪了吴翠莲一眼：“以后你也离月梅远点，别让村子传出闲话来，人家是个好姑娘，配不上咱家小子。”

“咋配不上……”吴翠莲刚准备反驳，尚月梅可比何苗名声好多了，就听顾爷爷重重的咳嗽两声，她立马闭嘴了。“吃饭，吃饭。狗子，一会儿你看看苗苗够吃不，这还剩最后一个鸡蛋，你给她留着吧。”

顾爷爷吃过饭，一抹嘴，起身回屋去了。顾长击也飞快的吃完了，跟顾爷爷一样，一抹嘴，也走了。饭桌上只留下吴翠莲和顾振国，顾振国其实早就吃的差不多了，只是他看吴翠莲刚开始坐下吃饭，也没起身，吃的慢条斯理的，等着他妈。吴翠莲心里依然有些纠结：“狗子，她嫁过来这几天，没去劳动，天天往县里跑，还收了鸡蛋卖。毕竟刚进门，我也不好管，但是人很勤快，干活麻利，你说你要把苗苗给教好，咋教？”

顾振国早就有了主意：“当然是从劳动开始，她既然不爱劳动，那就从明天起，跟咱们一起上工，记工分。”

吴翠莲点点头：“成，成，你有主意就好，只是我看她细皮嫩肉的，怕是干不动。”

“没事，有我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顾振国看吴翠莲吃的差不多了，拿起鸡蛋走了。吴翠莲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儿子说不让她管，她也就不敢管了。吃完饭，熟练的收拾碗筷，看着对面屋子里亮着灯，长长的叹口气，嘟囔了一句：“儿大不由娘啊。”

顾振国拿着鸡蛋再进屋里，就看何苗在昏暗的白炽灯下，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