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秀兰用何苗剩下的水煮茶叶蛋，味道还可以，到了第三天味道就开始变淡了。再加上她也不知道做法，只是加了盐进去，第四天的味道就不一样了，而这一天，二十个鸡蛋，只卖出了几个。到了第五天，她就不再煮茶叶蛋了，天热那锅水也会变质的。好在何苗来了，她终于又可以卖茶叶蛋了。何苗把煮茶叶的办法告诉王秀兰，就跟顾振国一起回去了。顾振国本来还想掏钱给王秀兰，却被何苗使个眼色给拦住了。顾振国皱着眉头，跟何苗来到街上，刚走没多远，就开始埋怨何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心的招待咱们，你不给人家带礼物也就算了，还不让给钱，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小气的人。”

何苗撇撇嘴：“你懂什么，就算不给她钱，管我顿饭，她也是高兴的。”

“为什么？人家欠你的？”

顾振国就不明白了，还有抢着管何苗饭的人。说着话，来到供销社，顾振国要买礼物给何爷爷，选了两盒饼干，还有两瓶好酒，可是等掏钱的时候，何苗率先把钱给付了。顾振国黑着脸，一把抢过了她的钱，数了数有一百多块，脸色都黑了。“你那儿来的钱？早上我看你装钱，好像还没这么多。”

“还给我。”

何苗一把又抢了回来，仔细的包裹好后，塞进了裤子的内兜。“眼神挺尖，这是我赚的。”

顾振国想着可能是小鱼干的钱，可区区二十多斤小鱼干也不可能赚一百多，傻子吧。“你怎么赚的？卖小鱼干？最好你老实交代，不然，我亲自给你送公安局。”

何苗真是服气顾振国了，做人那么实诚干啥，只好全盘拖出。“好，我给你详细的说说，只是，我说完之后，你可不准再提送公安局的事，不然，我们明天就离婚。”

顾振国就知道何苗有猫腻，他实在太好奇了，才威胁她，其实就算他知道她投机倒把，也不可能真的送她去局子。刚才她卖小鱼干的时候，他还替她打掩护，把顾国庆给哄走了呢。“好，你说，我看你怎么解释。”

何苗对着顾振国翻了个白眼：“其实是我卖茶叶蛋方子的钱。”

接着就把胖主任买茶叶蛋的事情给说了。“那个胖主任，是想求他们厂的领导办事，恰好前阵子我在这边卖茶叶蛋，他们领导吃过，念念不忘，可他又不会做，看到我来了，就让我教他，可我也不能白白教他。”

除了把小鱼干都卖了，还收了一百块，这也算是合理合法的，不算投机倒把。顾振国摸着下巴有些迷茫了：“你把方子卖给胖主任，可你把方子给那位大姐的时候，可没要钱啊。”

何苗双手一摊：“对啊，所以我说，吃她一顿饭不亏，一百块呢。不过，就算我给她要，她也给不起啊，人么，就得互相帮助，我可是以德报怨了呢。”

当初何苗卖茶叶蛋那么火，王秀兰一声不吭就把她的位置给顶了，何苗也没说什么，现在王秀兰又舔着脸来要方子，何苗肯给她就很大度了。其实何苗从来也没怪过王秀兰，都是穷苦人家，谁不难，何苗尚且有别的办法赚钱，王秀兰除了卖包子也没别的了，给她就给她了，何苗不计较。顾振国从来都相信何苗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果然没看错，看收钱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不该收钱分文不取，仗义。“你看，这样的行为不算是投机倒把吧，这叫出卖知识产权。喏，刚才你给我爷爷买礼物的钱给你，回头我们离婚了，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何苗还是把钱给顾振国了，顾振国挑挑眉，一声没吭，收下了。“行吧，都听你的，不过我多嘴问一句，你要那么多钱，到底做什么？”

何苗原本想说赚钱考大学，离开这里，可是转念一想，现在高考还没恢复，她可不能多说，只是嘻嘻一笑。“做想做的事情啊，谁还嫌钱多呀，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为了我的理想，我当然要多多赚钱。”

“理想？你的理想是什么？作为一个女人，难道不就是嫁人生子，安安稳稳一辈子吗？”

何苗听到顾振国的话，遗憾的摇摇头：“算了，跟你说也说不通，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唉，那边是百货大楼，我们去转转吧。”

顾振国吃了一惊，说句实在话，参军之前他读书少，当了兵之后头几年还在部队瞎混，直到遇到现在的领导，总告诉他们没事多读书，别浪费大好年华，才被逼着读了很多书。何苗写字好看，出口成章，这在他接触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看来他果然是小瞧她了。“哟，看不出，你还有大志向。”

顾振国忍不住调侃。何苗得意的笑笑，转身进了百货大楼。何苗看惯了现代都市的高端大气的商场，再进这样的百货大楼，她感觉跟逛乡下的集市似的，什么都有，什么都便宜，就是有些老土。跟现代商场的布局正好是反过来的，一楼二楼是必需品，三楼是奢侈品，衣服和首饰都在三楼，越往上逛的人越少，三楼几乎没有人。那些服务员都坐在那里，嗑瓜子，聊天，即便是看到何苗去了，她们连看都不看，连招呼也不打，比现代商场的服务员态度差多了。三楼首饰柜不多，可能这个时代没人戴首饰，卖表的比较多，两三个柜台都是表。何苗趴在柜台上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中间有梅花印记的女式手表问：“同志，麻烦能不能让我看看这一款？”

坐在一旁聊天的是个小年轻，斜了何苗一眼，屁股都不带动的：“看什么看，不卖不给看，贵着呢。”

“不让看咋卖，总得对比对比吧。”

何苗的火腾的就上来了，卖东西还受气，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看了何苗身边的顾振国一眼，看到他穿的是军装，撞了小年轻一下：“估计是小两口要结婚了，男的是当兵的，有钱。”

小年轻依然不情不愿：“那也不能随便看，那块表我们这里就一块，还是国外进口的，领导千交代万交代不能弄坏了，坏了我可赔不起，确定卖才给看。”

何苗气得转身要走，不给看，她还不买了，一块表而已，谁稀罕呀。谁知，顾振国声音沉沉：“多少钱，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