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来到何家庄的。”

说句实在话，何家庄的小学初中那么出名，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不然，其他村子出不了一个高中生，可在何家庄就出了好几个，考上师专的，幼师的，卫校的，还有杜建设这个大学生。他们这群孩子都有扎实的文化基础，都是董知行他们这些老师的功劳。想想堂堂大学老师，教一群孩子，还能教不好。听说董知行才三十六岁，秦援朝显然不相信。可却是事实，董知行又是上课又是劳动，在农村吃的不好，穿的也不好，三十多，长得像五十多，是真不稀罕。何苗从网兜里翻出一个新毛巾，又碰了碰秦援朝的胳膊。“董老师其实很帅气的，现在看着邋遢，是因为他坐火车时间长了没有收拾，秦援朝，把你的刮胡刀借我用一下，等下火车，我给你买把新的。”

董知行看到何苗往洗脸盆里倒了热水，拿毛巾浸湿都给他。他害羞的笑了笑：“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何苗又把自己随身带的镜子都给他，毫不吝啬的夸奖。“董老师那时候来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们村子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可喜欢他，要不是他条件高，指不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话是真的，董知行到何家庄才二十六岁，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劳动一天都不知道累。要不是受了委屈，也不至于苍老的这么快。果然，董知行收拾收拾，刮了胡子，擦了脸，又梳了个大背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好多。他把毛巾和刮胡刀裹在了一起，收起来。“这个现在给我吧，等我回去还你们一套新的。”

何苗和秦援朝齐齐的摆手：“不用不用。”

何苗更是说：“董老师，你一定累了，这个卧铺你先睡着，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喊你，我去看看能不能再补一张卧铺票。”

董知行确实累了，原来饿着肚子的时候，只觉得饿的慌。如今吃饱了，困劲儿就来了。既然何苗想让，他也没有太客气，合衣躺在卧铺上，可以说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不多时，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秦援朝悄悄的把何苗拉到一旁：“这个人是谁呀？真的是老师吗？看他的样子像个农民。你不会真的要把卧铺让出来吧。”

何苗微微一笑，拍拍秦援朝的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没事，我会搞定的。”

说着，让秦援朝看好他们的行李，何苗去找列车员。卧铺车不好买，不是因为没有，反倒是空了一大片。只是那个时代，卧铺车也代表着一种身份，不是谁都有资格睡卧铺的。但是何苗有办法。她悄悄的找到管理他们这节车厢的列车长。塞了她一张大团结，只说如果卧铺卖出去，她就让。列车长在行进中，还是知道那个卧铺能徇私，那个卧铺徇不了私的。“一般领导们都喜欢单间，现在单间还没卖完，你可以住你们那间的上铺，上铺两个位置那……”何苗明白了，他们这个包间其实是四人间。却只住了秦援朝跟她两个人，而且秦援朝的妈妈专门打了个招呼，他们行李多，不想跟人合住。买票的人员就不买他们上面的卧铺票了。估计大概率也卖不出去。这年头，硬座都坐不满，谁还睡卧铺，大家都挺穷的。何苗跟列车长打完招呼后，回到了座位上。为了不影响董老师休息，何苗跟秦援朝在走廊的凳子上，一边看风景，一边说话。火车开的慢，窗外的风景尽收眼底。从禹州市到京都，一路上都是平原，就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绿油油的麦田。阡陌交通，纵横有致。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董老师也是京大毕业的，十年前他应该是被留到学校当助教，不过那个时候搞知识分子下乡运动，年轻的董老师一腔热血，就来到我们村子了。”

若是这次回去，继续当助教也是挺好的。这一世，董老师没有遇到何书敏，应该会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想起小说里，何书敏拿董老师当跳板，成了京都大学的学生，毕业后，赶上了改革开放。她幸运的买了两只股票，全都涨了。有了钱，投资做生意，又是开服装店，又是买房。还继续炒股，杜建设也曾经投资了两只股票，只是他没有何书敏那么幸运，赔了一只，赚了一只，属于白忙活，不赚不赔。后来又赶上企业改制，杜建设被迫下岗，去京都找到何书敏，俩人又勾搭在一起，开始做生意。时代造就富豪，那个时候但凡脑子灵活，会做点生意，就能赚大钱。何书敏认识一个倒卖钢铁的，一下子就成了千万富翁。董老师给甩了，嫁给了倒卖钢铁的。董老师那时是个教授，对何书敏情深意重，不愿意离婚。为此何书敏还找个女学生污蔑董老师。差点弄得董老师晚节不保，最终，董老师被迫离婚，也被迫提前退休。好在，后来董老师自己写了一本小说，得了国际奖项的提名，才又被京大返聘为名誉教授。何苗没有高攀谁的意思，只是不想文化人落魄罢了。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达天下。她有能力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积德行善之举，不一定非得用得着谁。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何苗这个跟秦援朝一说，秦援朝没想到董老师这么有才，忍不住也另眼相待了。遇到董老师只是一个小插曲。何苗晚上把卧铺让给董老师，自己跑到上铺去睡。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打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华国的首都，最繁华的城市，政治文化中心的京都到了。他们大包小包的往下提，首都的火车站还是比地方上要大很多，更干净，人也更多。这是这趟火车的终点站，所有人都要下车。何苗和秦援朝拎着东西，叮叮咣咣的往外走，谁知还没出站，就看到了京大的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