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的门开了又关上，孟萦感觉到寒风卷进来，如梦初醒的望向窗外，一辆黑色的宾利在被雪和路灯照的昏黄的狭窄街道消失了。坐地铁，再转公交四十分钟，孟萦回到她工作的那家连锁便利店。离婚时净身出户，东京都的便宜房子又很难找，她给自己调了一周的夜班，倒春寒的夜晚里至少不用去桥洞下和流浪汉挨冻。店员小安特地给她留了份‘特价售卖’的牛肉便当，孟萦用微波炉热好，端着便当回储物间，一边吃，一边看穆一川刚刚发来的短信。内容就是要准备的结婚手续材料。材料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复杂，可孟萦看了好一会儿，才给穆一川回短信过去，“离婚手续还没办妥，请再等两天吧。”

再次把自己这么轻易嫁出去，她多少有点儿不甘。虽然如今的处境比起一年前初到R国时也没有好多少。很快穆一川回了短信，“离婚手续无所谓，明天早晨带好材料，九点钟，大使馆门口见。”

孟萦无力的放下手机，这个男人霸道的有点儿过了吧？会不会是家暴或者心理问题？又或者服务的恰好是位女老板，于是急着用结婚来撇清某些特殊关系？这一天太疲惫，胡思乱想着，她靠在储物间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杂乱的声音，孟萦惊醒，听到外面传来日语的吼叫，“把那个叫孟萦的中国女人交出来！”

“她，她没在……她回家了。”

是店员小安瑟瑟发抖的声音。“放屁！她男人都说了，她早就搬到这个店里来住了！”

男人的怒骂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东西破碎的声音，夹着小安惊恐的尖叫。孟萦紧张的握紧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报警。小安还是个未成年的留学生，招来警察，事情未必处理的好，小安却要被遣返回国。何况这些人明显是黑帮。脚步声朝着储物间走来，小安尖叫一声猛地扑到门口，跪着请求那些人，“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真的没有钱！就算你找到她，她也没有钱！”

孟萦的心里一阵酸楚。她前夫赌博欠钱，她常被黑帮追债，小安早就知道，她想保护她，因为被黑帮抓去，她就是不死，也要被逼着卖淫。“滚开！”

砰的一声，小安被踢的重重摔在门上，储物间的门关上了，很快在小安的呻吟中再被打开，外面站着个五大三粗，穿着花衬衫的R国男人，孟萦看准，举起刚抓在手里的棍子狠狠朝男人头顶砸下去。又是一声闷响，鲜血飞溅，男人惊讶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满手鲜血，接着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孟萦手脚发软，握着棍子的手不住的发抖。“前，前辈……”小安惊恐的声音再度传来，她瑟瑟发抖的指着门外两个同样花衬衫的男人，哆哆嗦嗦的问，“怎，怎么办？”

“跑，快跑！”

孟萦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扔下棍子拉起小安冲向后门。“站住，站住！”

身后很快传来男人的吼叫。这两个字在深夜的小巷中用日语说出来，异常的令人恐惧。孟萦拉着小安，也不知朝什么方向，只管没命的跑。跑了不知多久，突然砰的一声，手一滑，小安倒下去了。她回一看，小安痛苦的捂着腿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裤腿流了一地。“前辈，快，快跑……”小安推她。孟萦哭了，“我跑了你怎么办？”

她背起小安扛在肩头，两个人相互扶持着继续跑。女人本就跑得慢，这样一来更是如此，没几步就被前后堵截在巷子里，一前一后，都是黑黝黝的枪口和男人冰冷的笑容。孟萦把小安放在地上，用身体当着她。“我是孟萦，你们要的人是我，放过她！”

她牙齿打颤，壮着胆子说完这句话，腿软的差点就要跪下去。两个男人交换着眼神，一个男人邪淫的看着她，“那个废物说的没错，长得的确不错，身材也性感……先让我们玩儿玩儿，然后送去卖！”

说着抓住她，一把推到另一个男人怀里。“好嘞！”

那男人嘿嘿像抓小鸡儿似的抓住孟萦，往巷子口的车上拖。孟萦被塞进一辆臭烘烘的面包车里，另一个男人也跟上来，砰的关上门，抓起根绳子把她死死捆在车上。车嗡嗡的开着，男人蹲在她对面摸着她的脸，对前面开车的说，“阿三，我先来，一会儿换你！”

“妈的，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先……快点儿，老子也忍不住了！”

叫阿三的一边开车，一边谩骂着。这男人立刻扑上来扯孟萦的裤子，孟萦被塞住嘴，拼命的蹬着腿反抗，突然砰的重响，车剧烈的震动着停下，孟萦面前的男人被甩出去重重撞在车门上。“妈的，怎么回事……”他捂着撞伤的头，骂骂咧咧的起身。“前面一辆车……啊！”

阿三刚刚开口解释，突然就变了语调。前后门同时被打开，孟萦面前的男人像是被什么一抽，钝响后就消失了。孟萦也被撞得头晕脑胀，只隐隐约约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靠近，她下意识的躲避，却被温热的布料裹住，有冰凉的东西碰到她的手腕，她仰起头，看到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的手指解开了捆着她的布条。顺着那只手，她看到一张脸，极好看的略微熟悉的脸，虽然脸色冰寒，漆黑的眸子里也满是厌憎，但她不会认错，就是下午才和她相亲过的男人，穆一川。穆一川用自己的风衣裹着孟萦把她抱下车。车外浓烟滚滚，呛人的气味中，孟萦看到一辆宾利车侧面撞击，把那辆面包车撞得彻底变形，司机躺在地上，额头上一个血窟窿冒着黑血。她突然一阵恶心想吐，强忍着抬起头望向穆一川，“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