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到他，你的眼神中并没流露出恨意。极乐，那些已是千年旧事，历史都已被时间所风化，死去的人已然死去，活着的人不能再互相折磨着彼此啊。”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记得他了？就好像他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程翊茫然地问。“神收走了那些记忆，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因此关于他的一切都被抹去了。但你还记得他，这应该说明神也在等待你的答复。”

程翊若有所思，她突然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若没猜错的话，他此时应当身处九天刑台，那里一片荒芜，刹那既是永恒，他仍然在等待，等待饶恕，或等待又一场无限期的刑罚。”

“九天刑台．”程翊感叹，“那是一个会让人、鬼、神都感到绝望的地方。”

“正是，所以你可以饶恕他吗？”

程翊站起身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

秦末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那么大人您呢？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您又在等待着什么？”

程翊问道。“我刚刚说过，这件事情我才是主犯，因此我难逃罪责。何时你原谅了他，我便也会得到宽恕，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归位了。”

“那么．”程翊犹豫道，“子婴也是你吧？”

她虽没见过子婴，但这个名字却在她床边抽屉里的那本书上出现过，而大秦帝国的最后一位统治者也叫子婴，这是否太过巧合了？因此她大胆猜测。秦末轻舒口气，“嗯。天尊得知我酿下大错，便将正在清修思过的我遣下凡间，让我及时弥补过错。胡亥不应当继位是真，可大秦帝国的时限已到也是真，我只是化身子婴加速了它的灭亡。”

尘封的历史，厚重的历史。程翊疲惫地叹气，走上了楼。她的房间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也没有落上灰尘，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打扫过的。程翊径直走到床头柜旁将抽屉拉开，这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磁带、那本书，还有纸笔都在抽屉里。她将纸上已经翻译好的内容重又阅读了一遍。——我终于找回了记忆，却是以目睹你死亡的方式。我又一次错过了你的人生，这场刑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今天的雪下得好大，不知不觉间你的坟墓已经被那银白盖得密密实实了。我想过要替你除雪，可我又不想你的坟冢暴露于阳光下，我不想看到它，就像不想接受你已死去的这个事实一样。我们这一面见得实在太匆忙，当我走进那破败的老屋，看到奄奄一息的你，我的心便开始有了知觉，那是心碎的痛。你无儿无女，孤单一生，是否是为了等我？虽然你无法言语，可我还是从你的双眸中听到了你想对我说的话，你一定也认出了我吧？极乐，下一世我们不要再错过了，让我找到你，即使改变不了上天对我这无穷无尽的惩罚，我也希望能伴你左右，陪你过完短暂的一生。如若你的每一次人生我们都能相遇，那么再残酷的量刑都是值得的。就这么说好了，我会在你的下一次人生等你。与上一次把它当成故事来读相比，这一次阅读后程翊的心中五味杂陈。于是她拿起笔，继续破译着磁带中的内容。日已暮，夕阳的余晖眼看已经所剩无几了。夏柳儿带着一些打包好的便当过来看程翊。当被秦末告知程翊在楼上休息后夏柳儿便坐到了秦末的身旁，“程翊自从醒过来就好像跟之前不大一样了，少了些朝气，每天看起来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最奇怪的还是她总是问我记不记得她的房东，一个叫阿树的人，呵呵，你说好不好笑？这孩子是怕是伤到脑袋了，整天阿树阿树的。要不是我们都能作证我哥非误会了不可，哪有什么阿树？只有秦老板和凌志而已啊。”

秦末端坐若有所思。“不过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感悟呢？”

夏柳儿问道。“感悟？什么感悟？”

“程翊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儿，这是万幸救回来了，如果救不回来那她和我哥可就是天人永隔。你想想看，这世间最凄美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嗯。”

秦末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所以你不觉得我们应当珍惜眼前人吗？人生莫测，说不准谁哪天就挂了，那样的话可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嗯。”

秦末又敷衍了一声。“秦老板，做我男朋友吧。”

夏柳儿真诚地看向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