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然有丝不安,餐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抓紧。她垂眸,没用地躲避他的目光。餐桌上无人接上赵斯晴的话,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服务员把菜肴,一一端了上来。陆铭琛终于将视线收回来,他堆彻起一脸的笑容。“小叔,您在美国那么久,一定习惯了西餐吧?这里的西餐是全城做得最好的,斯晴她点的都是这里的招牌菜,希望您会喜欢。”
陆铭琛握起妻子的手,目光时不时深情地看看身边的伊人,仿佛娶了她,是他此生的荣幸。赵斯晴娇羞地低头,红唇咧起幸福的弧度。陆季川淡淡扫过面前的食物,好像没有提起什么兴趣,只是出于礼貌,他浅浅勾起嘴角:“侄媳的隆重招待,小叔谢过了。”
看见赵斯晴无名指中,那枚闪亮的钻石戒指,赵斯然心底一片潮湿。这枚戒指,是陆铭琛的奶奶临终前留给他的,叮嘱他找到自己的真命之女之时,亲手帮她戴上。在婚礼之前,这枚戒指,已经送给了她,由她保管,辗转几下,戒指,还是回到了赵斯晴的手上。记得陆铭琛将戒指戴进她手上的时候,那情比海深迫不及待要娶她为妻的眼神,就像她是他的全世界。那时赵斯然觉得,自己拥有他,便拥有了全世界。一块香气四溢的牛肉送进口,她却什么滋味都吃不出来。满口都是苦涩。一顿饭下来,对面俩夫妻有说有笑,不断地秀恩爱,陆季川保持着他高冷尊贵的风度,偶尔跟他们搭上俩句话,碰碰酒杯,他吃得很少,慢条斯理咀嚼着,时不时看似温柔宠溺实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那眼神,更加让赵斯然消化不良。心堵得难受,再这样形同嚼蜡下去,她估计要吐。她抓起包包,从座位处,立了起来,对陆季川嫣然笑了笑:“我去洗手间。”
陆季川对她微笑,点点头,语气很柔:“嗯。”
舍远求近,赵斯然没有往房间的洗手间走。走出贵宾房,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她抬头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赵斯然,加油,别怂,你如果一直这样连面对他们如胶似漆的样子都难,以后该怎么继续下去?“呵呵,妹妹,怎么房里有洗手间不上,跑到这里来了?我担心你,所以跟着过来看看。”
赵斯晴走进来,走到她的旁边,笑得妩媚又清高。赵斯然握了握拳,真好,她正想单独跟赵斯晴聊一聊,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也免得她要费劲去创造这个机会。“赵斯晴,当年你明明是失足坠楼的,为什么你要诬陷我?”
当年,赵斯晴自己不小心坠楼,是赵家的几名佣人亲眼见证的,这一点,当时根本就没有人有疑议。她之前在他们的婚礼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辩驳,没有机会去提这一点。赵斯晴娇笑一声,挑衅地说:“我失足坠楼?你有证据吗?”
她的态度,印证了赵斯然的想法。“赵斯晴,你和你妈一起诬陷对不对?为的就是把铭琛抢回去?”
赵斯晴眼里的笑意如啜上了毒液,阴险划过:“你没有资格喊他‘铭琛’,他是你姐夫,一直以来都是!”
“哪怕你跟他从小指腹为婚,也不应该成为你无端陷害我的理由!”
赵斯然瞪住她,除了满腔的愤怒与不甘,还有她对亲情的绝望。她们俩母女再怎么不喜欢她,毕竟,她与赵斯晴,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啊。“话可不能乱说,除非你找到证据!别以为你现在搭上了铭琛的小叔,就能如愿翻身,我告诉你,陆季川再利害,在A市,也未及铭琛的一半,铭琛才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而他,现在是我的丈夫!”
赵斯晴趾高气扬地宣布。赵斯然星眸有些迷糊:“你就那么希望对我赶尽杀绝?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成为过街老鼠,你就那么高兴?”
虽然赵斯晴从小就一直欺负她,她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不起塑料姐妹花,可是,当年,得知赵斯晴意外“过世”,她心里并不好受,如果不是父亲当时说只有她取代姐姐成为陆铭琛的未婚妻才可以挽救他的公司,挽救整个赵家,她当时并不会答应这件事。“呵呵,你在跟我打亲情牌吗?”
赵斯晴逼近她,伸手,一把握紧了她纤细的脖子,用力捏下去。她明亮媚惑的大眼,此时底下全是阴深:“当初你不自量力想要成为铭琛妻子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接下来,我会让你更加痛不欲生,无论你找了谁撑腰,只要你不消失在我和铭琛的眼前,我就会不遗余力地把你弄死!知道吗?”
她松开赵斯然的脖子,狠狠推她一把。赵斯然身子猛地后退,撞到冰冷的墙壁上。冷冷看着恐怖的赵斯晴,可笑又可恨地说:“赵斯晴,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赵斯晴勾起得意的笑:“别忘了,现在你才是整个A市人们眼中的,不要脸的狐狸精!慢慢承受着吧,千万别自杀,这样游戏就不好玩了。”
她踏着高跟鞋,身影婀娜多姿。没有人,会想得到,美貌如斯外表善良的大家闺蜜,会是如此一个蛇蝎女人。赵斯然想到这几个月的遭遇,想到在游艇上,她差点被大海淹没,失去生命,而这一切,全都是这个所谓的姐姐和养母一手造成的。恨意,像密密麻麻的蔓藤,迅速爬满她的全身,连血液,都被缠得凝固住,难以运行。拳头,紧紧地握住。平服了好久,她才收拾好心绪。走出洗手间,远远的,她看见长廊的那一边,那个窗口前,立着一抹眼熟的挺拔身影。赵斯然向他走过去。走到窗边,眼下,是被五光十色的霓虹萦绕其中的城市夜景,浸在一种奢靡繁华的气息中。“你怎么出来了?他们还在吧。”
赵斯然问他道。陆季川看她假装平静的侧脸,轻嗤一声:“这个饭局本来就不是我感兴趣的,我提前走,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