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
沈心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会没事吗?”
“很难说,他其实情况挺严重的,在东边跟人发生了一些事,差点就回不来了。”
听着夜禾的话,沈心只觉得心惊肉跳的。揭开许燕斐的衬衣,腹部仅用一块厚重的纱布抱着,然而纱布已经浸满了血液。怎么会……这么严重……做的是局部麻醉,许燕斐中途醒来了。他只是浅浅的睁开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阴影并排,看得出,他很虚弱。沈心顾不得那么多,握住他的右手,希望能给他一些力量。他很努力的抬起眼眸,看着沈心。四目相对,她早已红了眼眶。许燕斐望着她时,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很熟悉。但是,这张脸,很陌生。“小哑巴,你有没有名字?”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力气。沈心摊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顾欣”两个字。“欣……”他喃喃念着:“此欣非彼心……”沈心没听清,只觉得那一刻的许燕斐,像是要死了。明明前一秒还在和被人谈笑风生,下一秒竟就要死在这里。沈心红着眼眶,慌慌张张的屋里找东西。夜禾回眸看了她一眼:“你在找什么?”
沈心从柜子里找到了白纸和笔,她拿着纸和笔,坐在他的面前,在他手心写着:“你喜欢画画对不对,我画给你看。”
许燕斐喜欢画画的事情,几乎没人知道。只有在农村时,沈心有见过他拿着煤灰坐在门口。那时,她还问过他,小时候有没有想过当画家。当时的李怀满口答应:“怎么不可能,我就是没钱,我要是有钱,我现在肯定是一级画家,你肯定就是一级画家夫人!”
到了市里,她偶尔会见过他书房里的画作。很少,只有一张。一张在海边的风景画。她明白,他是一个自由广阔的人,他不爱商业、不爱被桎梏,可是人生在世,又有谁能够真心完成自己本来的目标和意愿?许燕斐的眉头微微一抬,没有回应。夜禾大喊:“你快点和他说话,他的意志很薄弱。”
听到这句话,沈心拿笔的手在颤抖着,一滴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掉落在白纸上。她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坐在他的身旁,开着拿笔描绘。她没学过画画。画画技巧烂的一塌糊涂。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他坚持。她将笔放在许燕斐的手里,然后握住他的右手,一点点的在白纸上描绘着。左手在他的左手写道:“坚持住。”
许燕斐的头靠在沈心的肩膀上,任由着沈心握住他的手绘画。那时候,许燕斐老是在想,如果当年他执意没有回市里执行任务,而是跟着沈心在农村,现在是不是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握着的手,似乎有些力气。他没有画海,而是画了一个简单的房子。还没勾上最后一笔,手里的笔就滑落了。沈心无声的呐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夜禾的眉头越来越紧,汗水也越来越多。“燕斐,你说人是不是都很贱,还是说人生来,就是要经历各种磨难的?我有句话一直没有和你说,因为我觉得说出来很矫情、也很犯贱,我还爱你,一直都爱你。”
沈心无声的喊着,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许燕斐在她怀中昏迷、然后不省人事,再到躯体逐渐冰冷。她上过庙宇,问过僧人。他们说,她和许燕斐的缘分,是因为前世的债。前世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等级低下的奴隶。他们生于烽火漫天的乱世。死于战乱之中。她从不信前生后世的传言。可是现在,她信了。因为有些债,是天生就带来的。她爱许燕斐,就是天生的债务。这一世,必须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