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萧海虹怎么也弄明白了,晏明深用如此狠厉的手段,纯粹是因为自己几天前对聆微的胁迫而报复她!聆微的背景萧海虹早就查过了,她不会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跟在萧喻的身边。但她从未发觉过聆微和晏氏有任何关联。如果说是亲人,晏明深就只有一个姐姐名为晏沁……“和你无关。萧总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晏明深的眼眸黑不见底,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到极点。“你没资格动她。”
萧海虹眼角的细纹猝然跳了跳,半晌之后,她冷冷得道。“如果我不答应,晏氏集团是不是准备和我萧家斡旋到底?”
晏明深从冰凉的烟盒中摸出一根烟,不疾不徐地点燃,缓慢的吸了一口。“那就要看你们能撑多久了。我说过了,这几天萧家出的状况,仅仅是一个警告而已。”
他坐着,萧海虹站着,然而晏明深说话的气势,好似他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萧海虹的额角突突直跳,长久以来都是她这样气势迫人的威胁别人,还从未遇到过今天这般被人掐着脖子的境遇!“你们年轻人,不要太狂妄自大的了。”
半晌后,萧海虹咬牙恨道:“你活过的年岁恐怕还没有我萧海虹打拼的时间长。晏氏集团是厉害,但如果真来硬的,输赢还未必!”
萧海虹这话说的不假。双方涉足的并非同一个领域,晏氏跨行业打压已经不轻松,更不要说萧氏家族势力远在法国,根深蒂固,晏氏绝不可能碾压,反而会因为鞭长莫及,拖垮自身领域的优势。这也是晏氏集团内部的高层激烈反对晏明深的原因。然而晏明深听到这话,只是无所谓的勾了一下唇。“我不在乎输赢。”
他冷笑:“不过,萧总应该很在意吧。毕竟你没多少年的时间重新来过了。”
“……”萧海虹离开的时候,关门的力气大得几乎要震碎玻璃,整个人气得好像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脸色铁青的吓人。晏明深黑眸中锐利冰寒的光芒渐渐减弱,眸色深沉的盯着已然凉透的咖啡。他知道他的行为很疯狂,甚至是……自掘坟墓。不仅仅在于给自己树立了萧海虹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更多的是,他恐怕在无形中,帮助萧喻铲除了一个棘手的障碍。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的角度,这都是晏明深绝不愿意去做的事。但晏明深忘不掉,当萧海虹扔出体检报告时,聆微声音里的沙哑和破碎。即便他坐在聆微的身后,看不到她的神情,都能想象出那个女人苍白如纸的面容。无论是那份报告述说的事实,还是聆微的颤抖仓皇,都让晏明深心神俱裂。谁都不能去伤害她,任何人都没有这种资格!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他恨不能将心肺挖出来送到她面前,如果这能够减轻一点他曾犯下的罪孽。他对萧海虹说,他不在乎输赢。应该说,他什么都不在乎。除了那道单薄又清冷的身影。晏明深缓慢的抬手,紧紧的攥住咖啡杯的边缘,将余留下的冰凉液体尽数饮下。苦味更加浓烈了。……聆微的思绪一片混乱。半小时之前,聆微即将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怒气冲冲的萧海虹。她实在想不到萧海虹为什么会出现在帝国大厦,她担心萧喻会受到牵连,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总裁办的门外。萧海虹从晏明深的办公室里出来时,她浑身一颤,反射性的躲到了逆光的阴影中。身后贴着冰凉的玻璃墙,过低的温度让她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四肢发麻僵硬。可她顾不上这些。她的思维缓慢而凝滞的运作这,努力消化着她刚刚听到的一切。晏明深他……并不是在打压萧喻。他并没有如她所想,如三年前那般,暴戾恣意的胁迫她,毁坏萧喻的前程。他只是在等萧海虹低头。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惹犯众怒,一意孤行,只是为了替她出气。为了……保护她。难怪他那么直截了当的就告诉她:“我会停手。”
他已经知道萧海虹要到了吧,才会让自己离开。聆微的思绪飘飘渺渺的,手机忽而响铃震动,惊得她手忙脚乱的接起。对方是萧喻。“微微,你在哪儿?”
聆微放轻了声音,压低声线:“我在,呃,我还在CC的市场部……”“那我去接你,晚上我们去吃法餐,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萧喻慵懒的声线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轻松,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掉落一般,声调轻快的上扬。“啊不用。”
聆微赶忙道:“我开了车过来……你把位置发给我就可以了。”
“……”挂断电话,聆微握着手机,稍一侧首,就能透过厚厚的玻璃墙,看到那里面模糊的人影。她想到了几十分钟前,自己对晏明深说的那些话。她斥责他冷血卑劣,用恶毒的手段去算计萧喻。晏明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解释,他只是让自己去替他泡一杯咖啡。聆微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蜷起,咬了咬唇。心绪纠结成一团堵在胸口,错怪人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好受,胸腔内像是被什么酸酸软软地浸着,好似必须做些什么才能让心里平静下来。要是……她刚刚能在泡的咖啡里加半颗方糖就好了……“聆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忽如其来的一声唤,将聆微从烦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抬眸看到林显诧异地脸色。“啊,没,没什么……”聆微平稳了一下情绪,从角落中走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平静。“我正要离开,接了一个电话,聊得久了些。”
她淡淡的朝林显颔首,唇角维持着一个浅淡的笑,侧身越过林显,脚步间显得有些匆忙。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一般,聆微觉得心思有点乱,又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而乱,只能急急去按电梯按钮。身后脚步声起,修长的手指替她按下小小的按钮,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轻柔地询问。“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