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盛湘宁，眼底闪过隐隐的威胁。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程晏行都很讨厌破坏他定的规矩的人，哪怕是至亲父母、青梅竹马，这一点，盛湘宁十分清楚。虽说房卡是舒意亲手交出来的，但程晏行当时并不在场，他会怎么想？恐怕并不能还原事情的真相。盛湘宁暗自咬了咬牙，对舒意道：“好，我还你。”
她转身去休息区拿自己的包包，只听程晏行仍在问舒意：“无视我说的话，嗯？你现在胆子倒是不小。”
舒意挣了一下，发现他依旧抓得很紧，只得回道：“……我今早吃完早餐后把房卡落在桌上了，后来盛小姐捡到，只是她不相信房卡是我的。”
程晏行眯起眼没说话，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现在还你。”
盛湘宁把房卡递给舒意，冲程晏行抱歉一笑：“当时你也不在，这毕竟是总统套的房卡，我怕搞错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淡淡地应了句：“没事。”
众人看着那房卡，眼里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神色，只是碍于几位当事人在场，他们只能憋在心里偷偷八卦。但是徐盈就不一样了，她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拍了拍程晏行的肩：“都是同样的基因，怎么就没有两个帅哥争着跟我睡？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程晏行不自然地轻咳一下，“姐，你累了可以先回房。”
“我是要回去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她冲几人挥挥手，“小意，别忘了明早来拿你的东西。”
舒意道：“我现在就去拿。”
“别别别，大好时光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明早再来也不迟。”
她说着，还不忘冲两人挤眉弄眼，话里的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徐盈一走，其余众人自然也不好再留，几人出了训练馆，姚老板跟他们告别，顺便约好了明天的行程。盛湘宁跟秘书一道离开了，程晏行问她需不需要再订一间房，她没回话，秘书转身应了句：“多谢二少好意，已经订过了。”
之后，空旷的走廊便只剩下他和舒意两人。她以为他会继续追究房卡的事，没想到男人只是牵着她一路回房，连半个字都没问。就在舒意放下心来的时候，大门关上，男人松开她的手，继而将胳膊撑在耳边的墙上，给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壁咚。“我从不知道你还会玩枪。”
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舒意，你最好老实坦白。”
没开灯的房里一片漆黑，只有隐约的月色透过落地大窗，洒下一片皎洁的银白。“……只是新手运气好罢了，就像打牌。”
舒意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我帮你抽牌的那次，不就赢了高先生吗？”
程晏行的眸光暗了暗，要说这仅仅是运气好，那么不脱靶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舒意呢？她居然打出了专业水准的10环。“舒意，你坦白的机会只有一次。”
男人的声线中夹杂着警告的意味：“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你不开口，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让你开口。”
舒意被他禁锢在墙角一隅，周身围绕的全是浓烈的男性气息，她退无可退，反驳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要忍，要忍耐，她不能暴露真实身份，但又要打消程晏行的疑虑，他心思这么沉稳严谨，所谓的“新手运气好”根本不足以骗过他。“说话。”
他抬手扳起她的脸，“别让我再重复……”“啪嗒”一声，一滴清亮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眼尾缓缓落下，划过脸颊，最终消失在柔软的鬓发间。程晏行不由得怔了一下，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你……”舒意眼底微红，沙哑着嗓音：“是，我就是装的，其实我根本不是为了还债，就是因为想杀你才留在你身边，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不是把我的身世背景都摸得清清楚楚吗？那你去查啊，问我做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泪珠也越来越多，沿着她白净的小脸一路向下，沾湿了程晏行的指尖。“程晏行，你何必多此一举？你不信的事，难道我解释了你就会信？你去查，光明正大的查，去问训练馆的教练，去问南浦摸过枪的那些人，最好把我小时候喝什么牌子的奶粉都查出来，你去啊！”
她握紧了双拳，心脏因为紧张而砰砰狂跳。男人沉默地盯了她半晌，良久，才无言地抬手，擦去她脸颊的泪痕，轻叹了一口气。“……不准说气话。”
带有薄茧的指腹抚过她的眼角，有一丝丝的刺痛，“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舒意将他的手打到一边，纤长的睫毛簌簌地抖动着，“我没说气话，我就是一个职业杀手，就是为了杀你才忍你这么久，你最好立刻把我丢到海里喂鲨鱼，不然就等着你的未婚妻帮你收尸吧。”
“连未婚妻都出来了，还说不是气话？”
男人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你啊……”跟我服个软，有这么难吗？舒意绷紧了身子，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她不确定是否骗过了程晏行，几滴眼泪再加上激将法，真的可以让他放下戒心吗？略带冰凉的、夹杂着淡淡酒味的唇，从眉眼到鼻尖，接着吻住了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小嘴。“杀手就杀手吧。”
男人含混不清地应了句：“宝贝儿，你就这么喜欢角色扮演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舒意又气又恨，巴不得立刻骂他几句，可身体被箍住，大脑又因为这个吻而渐渐缺氧，她呜咽了几声，半个字也说不出。“我的手受伤，今晚你却只当没看见，一点都不懂得体恤伤员。”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从墙角来到了卧室，舒意只觉得背后好似撞进了柔软的云层，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的俊脸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