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程晏行一挑眉毛,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就是……逗你玩儿的啦!没有什么投资商,我老师也身体健康,只是我今早看到的一个时事新闻,不是什么陈年恩怨啦……”“真的?”
男人意味深长地盯了她好几秒,舒意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看中的猎物,连忙调整好表情,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当然,光是调整表情并不足以打消他的疑虑,舒意无师自通,滚进他怀里好一阵甜言蜜语,听得程晏行一愣一愣的,眼底的神色在惊喜和惊讶之间来回切换,别提多有趣了。“好了,早点睡,这回暂且饶过你。”
毕竟是自己老婆,肚子里还有个小的,除了惯着,他能怎样?舒意笑眯眯的,悄悄勾了下他的小指。微风拂面,一夜好眠。别墅的窗帘是素净的棉布材质,遮光性很好,所以当舒意自然醒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9点多了。身边的被窝空着,但还有余温,可见程晏行刚起来不久,按照他的习惯,现在应该正在浴室洗澡。舒意披了件衣服,正要开窗透气,就听阳台那边传来隐约的对话声,她顿了顿脚步,改变了方向。程晏行似乎刚洗完澡,只穿着浴袍,腰间的带子随意地打了个结,墨色的发梢还在滴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一小片氤氲的水渍。他一手扶着栏杆,一边压低声音:“……什么时候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吗?他最近接触了哪些人,监控查不到吗?”
电话那头不知回了句什么,只听男人的声线陡然变得暴躁:“那还不去找?!低调点,别把风声放出去,一旦有线索立刻联系我!”
此后,程晏行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因为隔着阳台门,舒意并没有听清,几分钟后电话挂断,男人转身,恰好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她知道即使自己不问,他也会说的。果然,程晏行拉开门,半闭着眼,揉着发酸的眉心,烦闷地长叹一口气。“我们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他说:“我爸从昨天傍晚离家散步之后,彻夜未归,现在家里人都找疯了。”
舒意微微睁大双眼,“你是怀疑……”“家门口有24小时的监控,小区保安轮班巡逻,如果是恶意绑架,肯定会留下线索。但是根据佣人那边的说法,我爸是自己开车出门的,没有带人随行,神色表情也与平日并无二致。”
如此说来,基本上排除了被强制性带走的可能,舒意定了定神,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总而言之,这边的会议暂缓,我们先回去一趟。”
程晏行说着,好似又想起什么,语气软了下来:“谢谢你费心准备这一切,如果没有突发状况,我们本可以多住几天……”他在遇到舒意之前,对这种闲适淡然的日子毫无兴趣,可是现在,竟然觉得无比贪恋、不舍,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与嘈杂,这里可以带给他宁静悠远的放松感。“没关系。”
舒意摇摇头,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如果安然度过此次危机,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二十分钟后,两人踏上回程的路途,一路上,程晏行的电话就没停过,先是郑永华那边,然后是程氏,也不知是谁在散布小道消息,居然传闻程怀远被人绑架,原因就是与儿子争权失败遭到的报复。不用想也知道,能在短时间内制造流言的人,大概只能是楚子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证明程怀远目前只是被扣留,或者正在和楚子杰谈判,反正总归没有生命危险。况且楚子杰也说过,不能轻易便宜了程怀远,所以在将人移送司法机关之前,应该不会对其造成致命性的物理伤害。黑色卡宴一路疾驰,开回了小别墅,老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郑永华带着女儿堵住车子的去路,三两步上前准备开车门。程晏行眼疾手快,先一步将车门车窗都锁上,“不管您有什么话要说,总要让司机先把车子停好。”
郑永华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瞧她那副表情,好像程怀远的失踪就是舒意一手造成的。舒意见识过郑永华颠倒黑白的能力,不想跟着掺和,可眼下到了小别墅,也没理由避而不见,只好硬着头皮下车。“晏行,你是不是不清醒?!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失踪,跟你身边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刚一进门,郑永华的大嗓门就嚷嚷开了,男人却不答话,反问一句:“我爸失踪到现在还没超过24小时,就算您去派出所,也没办法立案。舒意这些天一直跟我在外地出差,她是会飞吗,隔着大老远还能玩儿绑架?”
“要不怎么说你鬼迷心窍!”
郑永华从包里摸出一个U盘,狠狠地摔在舒意面前:“你敢不敢打开看?还敢说不是你指使的?!”
这,莫非就是……程晏行淡然地扫了众人一眼,随机吩咐韦妈:“把我的笔记本拿下来。”
对于舒意,他向来没什么好怀疑的,否则也不会把人留在身边,这一次,他认为也只是郑永华的无理取闹,因为程怀远行踪不明,所以急于将矛头对准一直看不惯的人。可是谁能想到,此刻,他一贯以来的信任受到了挑战。U盘里只有一段三分钟的视频,舒意一看就知道,是在那间关押打手混混的仓库里,画面中,几人衣着狼狈,神色惊恐,还算完整的衣服下,隐约露出交错的伤痕,令人不寒而栗。他们齐刷刷跪在镜头前,浑身发抖,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重复两段文字。一句是:“程老板,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以为二十几年前的矿难,真的就这么过去了吗?”
另一句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当年犯下的罪行,八十几户死难者家属不会忘记,毁掉终身幸福的舒先生也不会忘记。”
就是这句“舒先生”,让郑永华拿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