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叶肖妮好好地泡了一个澡。佣人吴妈见到小姐一大早回来,虽然诧异但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待叶肖妮洗完澡下了楼,吴妈已经为叶肖妮准备了可口的早餐。“吴妈,我该怎么办呢?”
坐在餐厅爸爸曾经常坐着的位置上,面对美味的早餐,想到往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起进餐的情景,叶肖妮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突然崩塌。拽着吴妈的双手,扑进吴妈怀中,精致地小脸上瞬间就布满了泪水。叶肖妮从未想过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会嘎然而止于二十二岁。自小衣食无忧、品学兼优的叶肖妮,在家有父母疼惜,在学校有老师宠爱,出门还有安江弈的呵护。如果说,在她二十二岁的人生中,曾有过什么深刻的痛楚,似乎只有两件。一是在十六岁生日当天,差点被韩晋华强暴,自此,让她对除了安江弈外的其他异性,有着莫名的心理抗拒。二就是安江弈的突然消失。如今,短短半年时间,母亲去世,父亲中风,公司落入恶人手中,而自己面对这一切确是如此的力不从心。巨大的压力让叶肖妮喘不上起来,只想在吴妈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吴妈以为小姐想到老爷与夫人,赶忙劝解道:“小姐,夫人虽然去了,但老爷还在。为了老爷,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吴妈,你不知道。我现在恨死爸爸了。都是因为他,管不住自己让人有机可乘,拿住了把柄,妈妈受了刺激才会心脏病发去世,而他才会中风躺进医院,公司才会落入秦佑铭手中。吴妈,都是爸爸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叶肖妮哭的撕心裂肺,自从母亲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原本对于生活还有着一丝丝的期待,可当真相突然揭露在眼前,那一丝丝的期待也如烟花般,虽绚烂,却瞬间将自己裹入黑暗。精神上的崩溃,又被在拘留室扣押了一夜,叶肖妮终于病倒在了吴妈的怀里。叶肖妮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待眼睛睁开,映入眼底的是一片白色的墙壁,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叶肖妮抬起手臂,看着白皙的手背上刺目的扎针。转头将目光看向另一边。医院的单间病房,此刻,病房内没有一个人。病房内的沙发上,放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而沙发旁的茶几上,则摆满了资料。手提电脑还开着,屏幕上红色与绿色的曲线图不停地跳动着。除了秦佑铭,叶肖妮实在想不到还会有哪个男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内。而想到之前秦佑铭那恶心的嘴脸,叶肖妮瞬间整个人都感到不好了。厕所的冲水声,将叶肖妮的思绪拉了回来。原来这病房内,还有单独的浴室。叶肖妮一直盯着厕所的门。甚至已经在想,当秦佑铭出来时,她要用什么砸过去才能解恨。叶肖妮不会忘记,自己此刻躺在这里是拜谁所赐。厕所门打开,挺拔的身形,冷酷的眸子,一时间让叶肖妮忘记了收回自己愤怒的表情。缓过神,叶肖妮有些许的庆幸,幸亏手边没有什么可以砸出去的东西,也幸亏自己此刻病弱,没有力气再去寻事,要不,被砸的韩晋华,估计会掐死自己。似没看到叶肖妮怒目横眉的样子般,韩晋华径直走至床边的边柜上,拿起水壶倒了杯热水,递给叶肖妮。“喝点水吗?昨天你烧到40度,吴妈送你来的医院。”
韩晋华陈述着。缓过神,叶肖妮没有接水杯,脸上虽然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但依旧冷着脸问道:“你怎么会在我的病房?”
韩晋华当然不会告诉叶肖妮,自叶母离世后,他就派人24小时跟着叶肖妮。所以,近半年来,叶肖妮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实时向他汇报。之前叶肖妮进了警局,韩晋华连夜赶回京城,却依旧让叶肖妮在警局呆了大半夜,已经让他自责万分。这次,听说叶肖妮进了医院,韩晋华便直接撇下公司,整整守了叶肖妮两天一夜。韩晋华清楚叶肖妮对自己的抗拒,无奈地说道:“听听你那沙哑的嗓音,喝口水。”
此刻嗓子如火烧过一般,疼的难受。叶肖妮看了韩晋华一眼,准备双手撑起身子坐起。然而虚弱如她,此刻双手压根没有任何力气。看到叶肖妮一副无力的样子,韩晋华赶紧伸出一只手准备扶起叶肖妮,却被叶肖妮条件反射般地躲开。无奈,叶肖妮再次躺回床上。看着叶肖妮避他如虎狼的样子,虽已习惯,但依旧让韩晋华心里猛然一紧。缓缓地收回伸出的手臂,韩晋华自边柜的抽屉里拿出汤勺,而后自杯中舀出一勺水,轻轻吹了吹,送至叶肖妮嘴边。叶肖妮看着韩晋华脸色一黑,看着他收回的手指紧握成拳,之后,看着他拿出汤勺,轻轻将水吹凉的样子,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十六岁之前。那时候的她,生了病却不肯吃药,父母拿自己没办法,甚至连安江弈都对自己撒娇的模样无奈,只有韩晋华,黑着脸逼她将药吃了。那时候的他,就像现在这样,将药研磨成沫,放在汤勺上,舀一点点水,而后吹凉,将汤勺送至自己嘴边。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一个动作,就让她憋着委屈,缴械投降。记忆中,似乎小时候所有的药,都是韩晋华喂她吃的。也似乎就因此,韩晋华留给自己的记忆,只有欺负与被欺负。想到昔日种种,叶肖妮心有不甘。但嗓子的疼痛让她没有心思在计较别的,叶肖妮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勺子里的水喝掉,而后一勺再一勺。韩晋华没有喂太多的水给叶肖妮,虽然只有他自己清楚,看着此刻乖巧喝水的叶肖妮,自己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停止手上的动作。也许脑袋被烧糊涂了,亦或许真的嗓子干的难受。对于自己在韩晋华面前的顺从,叶肖妮只能这样理解自己异于正常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