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下子从江跃这里拿这么多东西,茅豆豆多少还是有点惭愧,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 “跃哥,这是不是有点多了。我看那个阿霞学姐,也不是那么物质的人吧?”
“给你就收下,哪来这么多废话?人家不贪图是人家的事,你有没有这心,那就是你的事了。”
“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不是还欠人家小钟一个见面礼?你不是还把你妹带来星城了?你这个当哥的,总得给点见面礼吧?”
“嘿嘿,还是跃哥你考虑得周到,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茅豆豆跟江跃铁,倒也不需要太多客气话。 当然,要说茅豆豆不感动那是假的。人家跃哥考虑得这么周到,那是真心替他着想。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茅豆豆明白,如今只世道什么东西都容易得,唯独真心难得。 两人回到客厅,童肥肥跟王侠伟两人还在交流这段时间的经历。 见江跃他们走回来,王侠伟道:“跃哥,你家我以前来过。不过你家不是搬到道子巷别墅了么?这房子看起来保养得还可以,看着不像长期没人住啊。”
“哦,这得感谢丁蕾姐勤快。”
江跃其实也看出来了。 家里明窗净几,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除了堆积了不少物资,显得有些拥挤之外,其他地方都十分整洁,一看就知道有勤快人住在这里。 “侠伟还没见过丁蕾姐吧?”
童肥肥道。 丁蕾被救出来,也没过几天的事。而王侠伟去行动局培训,已经是有一些日子了。 两人之间还真是没见过。 就在这时,丁蕾系着围裙,挽着衣袖,正笑眯眯拎着一捅菜走出来。 “厨房都被她们占领了,我去阳台洗。”
厨房的洗菜盆有钟乐怡跟韩晶晶,丁蕾在那施展不开。 “丁蕾姐,认识一下,这也是我的好兄弟,王侠伟,你们头一次见吧。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丁蕾含笑道:“你好。”
王侠伟连忙站起来,恭敬道:“丁蕾姐好,我是跃哥的兄弟,以后用得着的地方,您尽管招呼。”
丁蕾笑道:“我就比你们大两三岁,普通小女子一个,能多个弟弟,不知道多开心呢。不过有一条,以后称呼不许说您。我还没那么老呢!”
王侠伟尬笑一下,点点头。 “你们哥几个聊着,姐洗菜去。”
丁蕾从乌梅社区这个苦海脱离之后,一度心情郁郁,精神恍惚求生欲很微弱。 不过这段时间在大家的关心下,她也逐渐找到了生活热情。 毕竟,在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当中,很容易受到感染。 说到底,她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心结一打开,生活热情找回,丁蕾自然也就恢复了往日的乐观开朗。 跟这些学生不一样,她已经经历过职场,人情交往方面,自然是更得体的。在一群年轻人这里,她虽然说得少,听得多,但做人方面,自然是十分娴熟的。 王侠伟的目光默默目送丁蕾走向阳台,这才收回眼神。 他立刻发现,茅豆豆跟童肥肥等人,眼睛骨碌碌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王侠伟大概也知道刚才自己有点失态了,笑了笑,居然主动道:“丁蕾姐人很不错啊。”
“当然不错,你小子该不会一见钟情了吧?”
只要是别人的事,茅豆豆一向什么话都敢说,看热闹从不怕事大。 “别不承认,你小子刚才那小眼神很不对劲,嘿嘿,我们几个都是看到的。跃哥你说是吧?”
童肥肥也加入声讨队伍。 倒是江跃,只是微笑不语。 这种玩笑,他不愿意随意开。 丁蕾姐当然很不错,但是她是受到过重大伤害和心理刺激的人。这么短的时间,未必就能接受一段新的情感。 王侠伟刚才的眼神,江跃自然看到了。而且他的窥心术,其实也感知到王侠伟眼神背后的那种怦然心动。 行动局再怎么锻炼人,再怎么让王侠伟脱胎换骨,他也终究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一个没有恋爱经历的年轻人。 这个年纪的爱情往往会来得很突然。 一个转身,一次回眸,一次不经意的目光交错,都有可能春心萌动,跌入爱河。 王侠伟自然也不例外。 面对茅豆豆跟童肥肥的起哄,要是换做以前的王侠伟,肯定会手足无措,面色通红,然后吞吞吐吐地否认解释。 而此刻的王侠伟,却任由这二人借题发挥,只是微笑不语。 等他们说够了,他才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丁蕾姐很亲切,就像邻居家的大姐姐一样。所以一时愣住,多看了两眼。你们这俩货别再瞎起哄,回头别惹得人家丁蕾姐不高兴。”
童肥肥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我说从前侠伟为什么对学校里的妹子都看不上呢!跟脚在这呢!原来你小子喜欢大姐姐!”
这回,茅豆豆居然没跟着起哄,而是道:“我也觉得学校里那些小屁孩是没什么意思,大姐姐没什么不好的,看着更有女人味。”
童肥肥扶额无语:“你俩太邪恶了,这叫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滚滚滚,你把你家小钟供好就行了。我跟侠伟大人的事,你懂个屁。”
茅豆豆叱道。 几人又聊了一阵,江跃忽然想起一事。 这段时间,这房子一直交给丁蕾等人居住,但是有一个房间,那是禁区,外人谁都不许进的。 那就是父母的房间,一直是被江跃反锁着的。 长时间没人打理,只怕房间里已经布满灰尘,正好现在闲着,江跃决定亲自打扫一下。 找到钥匙开了门,江跃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江跃想象中那样灰尘密布,甚至连那种长时间封闭的霉腐气味,都闻不到。 整个房间竟是一尘不染,空气清新,就好像一直有人住着,每天都有打理似的。 这怎么可能? 门是反锁的,丁蕾姐也不可能那么僭越,未经允许就闯入长辈房间,而且丁蕾也知道那是江跃父母的房间,肯定不会乱入的。 其他人就更没理由进去了。 而且要进屋,那得会穿墙术才行。 谁会那么无聊,用穿墙术进屋帮忙打扫卫生? 不过,江跃在房间转悠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端倪。 一张二指宽的符纸,压在床头柜边上。 却是一张驱尘符。 这种灵符江跃也知晓,只是入门的一阶灵符而已,而且不是实战灵符,江跃虽然知道,却从未去炼制过。 要说功能,这驱尘符倒是不差,至少可以取代一个勤快的保姆,让一室之内保持明窗净几状态。 这倒是让江跃想起了许多种非战斗的功能性灵符。 比如冻气符。 这玩意的用途,几乎可以取代冰箱,而且覆盖的体积还远超家用冰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型冷库。 当然,眼下江跃的心思却不在灵符上。 自父亲离家之后,江跃跟姐姐一直都很默契,尽量不进入父母房间,不打乱父母房间的格局。 其实是姐弟二人不愿意触景生情罢了。 现如今,经历了长时间的诡异时代,江跃的心志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彷徨无助。 越来越多的线索表明,父母的失踪,大概率是诡异时代的前奏罢了。 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有了心理建设后,江跃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些。 他觉得,或许父母房间里,会否留下更多的线索? 有了这个念头后,江跃也不再忌讳什么,在房间里慢慢地翻找起来。 母亲失踪已经有十个年头,但房间的衣柜里,依旧挂着母亲失踪之前的许多衣物,十几年前的款式,现在看来,依旧不会显得太过落伍。 可见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非常懂得生活的女人,并非是那种一头扎进科研里完全失去生活情调的人。 锁着的抽屉,也被江跃找到钥匙打开。 这个抽屉,从江跃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打开。 江跃在抽拉抽屉的那一瞬间,心里竟是波澜澎湃,有些难以自持。 小时候,他也问过父亲,这抽屉为什么一直锁着? 父亲并没有呵斥他,而是抚摸着他的脑袋,笑道:“等你长大了,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件事,一直给江跃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从小就觉得,这抽屉里一定装了很多有趣好玩的事。 打开这个抽屉,也一直是他心里头记挂的一件事。 现在,自己算是长大了么? 当然,现如今江跃也知道,抽屉里装着的,肯定不是什么有趣好玩的。 抽屉到底还是被打开,里头比江跃想象中要空一些。 没有存折,没有房产证,没有现金珠宝这些本应该锁着的东西。最显眼的反而是一本相册。 除了相册之外,还有一些小物品,江跃稍稍查看了一下,心里又是一阵波澜荡漾。 这些小物品,竟都是他们一家四口曾经用过的一些小物品其中又以母亲用过的物品居多。 一只牛角梳,一只国产机械表,一只老旧的非智能手机,这几件物品,江跃都有印象。至于其他一些不太起眼的日用品,江跃那时候到底还小,已然没多少印象。 江跃将那相册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却发现相册底下还压着一只日记本,因为年代久远,表层的皮套已经磨得十分陈旧。 日记本还是那种比较古旧的款式,外头那层皮套首尾还有搭扣扣着。 可以看得出来,这本日记本应该是父亲的私人物品,一直被他珍藏得很好,被相册压在下方,颇有些压箱底的意思。 江跃决定先翻翻相册。 打开相册的第一页,两张都是合照。第一张合照是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老家也有一张。 第二张则是父母的合照。 照片中的父母都很年轻,应该是刚结婚不久,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燕尔的喜悦,那种幸福感几乎是要从照片中漫溢出来。 从照片中都看得出来,父母的感情肯定是非常好,镜头下那种恩爱的感觉,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继续翻下去,照片并没有太多奇特的地方,只不过是记录家庭的点点滴滴,包括他们姐弟二人的成长轨迹。 不过,江跃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后期的时候,母亲的照片明显少了,而且即便偶尔有几张,母亲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少了。 哪怕是有笑容的照片,隐隐也能感觉到母亲似乎心事重重,看上去压力很大的样子。 以江跃他们家庭的条件,大富大贵谈不上,但是物质条件肯定不算差,要说生活压力多大,显然是谈不上。 所以,母亲脸上那种压力感,肯定不是家庭生活带来的。 多半,应该还是事业上的压力。或许,这为她之后的失踪埋下了伏笔? 时隔十年,母亲的音容笑貌其实已经淡去了很多,可江跃内心深处对母亲的那种思念,却从未搁浅过。 相册翻到后半部分,江跃却发现,后面的照片居然不再是人物照,而是一些风景照。 准确地说,其实都不算是风景照。 更像是地质考察之类的照片。 这些照片,记录的都是一些地点,一些区域。 江跃从其中两张照片很快就判断出,这些地点,很可能是跟母亲失踪有关的。 甚至是母亲失踪地带的现场照片。 只是,当时那支考古团队的失踪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从事后的照片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情况。 这些照片被父亲洗出来,应该是反复研究过,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以至于照片明显有些摩挲过度,有些地方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不过江跃猜测,这些照片,父亲应该是留了电子档的。以父亲做事的稳重风格,他一定会有存档。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年,父亲走过的地方,探查过的地方很多。从照片呈现出来的各种细节可以看出,在寻找母亲这件事上,父亲的确是付出了太多心血。 为人儿女,看到这些细节,心头也不免动容。 毫无疑问,从母亲失踪之后,这些年承受最大的痛苦的,也许不是他们姐弟,而是父亲。 父亲一边承受着失去妻子的痛苦,既当爹又当妈把他们姐弟拉扯大。 也许,这个厚厚的日记本,记录了父亲这些年的心路?或许,日记本里会有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