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就到达医院,柳父被推进急救室进行抢救。柳思思与柳母焦急地在外面等候。过了很久之后,人终于从死亡线上抢救了回来,因病情严重,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柳母与柳思思被主治医师叫进了医务室谈病人的情况。不待俩母女先开口,主治医师便问道:“你们俩个是病人的家属吧?”
母女俩忙点头说:“是的,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医师说道:“病人原本就有心脏病,被刺激了一下,情况就更不好了。”
他斟酌了一下说:“病人刚刚做了个CT与造影,从造影的情况看,病人的心脏血管已经堵塞了百分之八十五,虽然现在是抢救过来了,但情况依然不妙。病人随时会因心脏出血而死亡。”
柳母吓得要晕过去,忙被柳思思扶住。“那……那要怎么办?难道没治了吗?”
医师慎重而严肃道:“现在唯一的治疗办法就是做心脏搭桥手术。怎么说呢,就是要从病人的大腿处取下一截血管,替换心脏堵塞的那一截血管,手术过程中随时有危险,而且手术费用上也比较高,差不多要二十万左右,病人如果有医保,报销下来也要十五万左右。”
柳思思与柳母听了,简直如遭雷劈,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有些颤栗不稳。她们家一贫如洗,到哪里弄那么多钱来保命。医师看这母女俩脸色苍白,神情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点点头道:“病人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最多三天,三天后必须要做手术。你们家属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还有就是要赶快把费用续上。”
母女俩呆呆地出了医务室,柳母一下子就瘫在一旁的座椅上,开始抹眼泪。“思思,你爸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我会想办法的。”
安慰了一下柳母,说:“妈,我这就去筹钱。”
天空乌云密布,如泼了一层墨汁般黑乎乎的压在头顶。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急着往家跑。忽然一股狂风大作,夹着豆大的雨点从空而落。打在人身上,冰冰凉凉的。柳思思打了个寒噤,她顾不上其它,她要立马筹到保命的钱。她先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却是手机早已关机。她明知道这人靠不住,可还是希望奇迹发生。她冒雨去了好友肖燕然那里,肖燕然看到她披头散发,眼睛红肿,狼狈焦急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把她拉进屋里问发生什么事了。柳思思抹了把眼泪,哽咽着将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肖燕然叙述了一遍。肖燕然咬牙切齿地骂她哥哥真不是个好东西。骂了一阵,又安慰柳思思说:“思思,你也别急,我这里还有三万块的存款,你先拿去用吧。我再为几个朋友借一借,看看能不能再给你筹上点。”
说完,就拿起手机,往几个朋友哪里打过去,打了一圈都没有结果,肖燕然只好无奈放弃。对柳思思说:“思思,对不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柳思思对肖燕然的仗义已经很感激了,她拿了肖燕然给她的卡,从她家出来。路上,她又将自己认识的人,或者同学,或者同事,都联系了一遍。认识她的人都清楚她家的情况,也知道她有个哥哥是赌鬼。本来人听到是她的声音,还挺稀罕热情的,但一听她说要借钱,就拐着弯跟她打岔,有的甚至找借口直接挂了她的电话。电话打了有几十个,也没借到一分钱。她想到了舒军,给他拨了个电话,说在他家对面的咖啡馆里等他。柳思思没有点任何东西,只是干巴巴地坐在那里等。不一会儿舒军就过来了,她没想到舒军的状况比此刻的她还狼狈。只见他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嘴角处还破了一个小口,有丝丝的血迹涔出来。柳丝丝惊呆地望着他,问:“你怎么啦?怎么浑身是伤?”
舒军摇摇头说:“别提了,再没人比我倒霉的了。”
柳思思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舒军可怜兮兮地说:“我先是开车撞到了人家的保时捷车上,被人讹诈了十万块的维修费。接着我去了公司,竟然被公司辞退了。我找他们要个说法,他们只说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敢再留着我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他吸吸鼻子又说:“回家的时候,不知怎么又碰到了几个流氓,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跟几个人打了一架。”
他顿了一顿,说:“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这点伤不算什么,那几个比我惨多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柳思思听到这里,借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舒军已经被公司辞退了,说白了成无业游民,又被人讹诈了一笔钱,他现在的生活也堪忧啊,让她怎么能说出口呢。柳思思叹了口气说:“那你现在怎么办?”
舒军也踌躇了。“思思,我准备去A市发展,离开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得罪了谁,但继续待在这里,只怕不好。思思,你要跟我一块去A市吗?”
柳思思无奈摇摇头,走出了咖啡厅。外面的天色更加的黑暗阴沉。雨点细细密密打在路边的植物上,传来一阵阵沙沙有节奏感的响声。柳思思冒雨而行。树荫下的人行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心里很茫然,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筹到钱,她也想到了找林远借钱,手机拿在手上,犹豫着要不要拨过去。她正踟躇着,她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开口就问。“思思,怎么样了?筹到钱了吗?”
柳思思沙哑着嗓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妈,借了三万,剩下的我会想办法的。”
柳母无奈道:“思思,家里我还存了一些钱,在柜子底层的那个盒子里,你去把它拿来,咱们有多少先续多少吧。”
“好的。”
柳思思挂了电话,打了个计程车回家。大门没有锁,竟然虚掩着,一推就开了。她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毕竟她们今天走得急,只顾着照顾病人,谁还会想到要不要锁大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