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就这样,我躺在床上一直到夜幕降临,明明很饿,却什么也吃不进,也不敢吃。姑姑送来白粥,还带来了感冒药,说是我估计是着凉了所以才会吐成这样。我看着她递上的药,愣了愣,莫名有些抗拒。想想又觉得好笑,反正都是要拿掉的,又何必在乎它会不会这两小片药片影响。“姑姑,这药我晚点再吃。”
我说。姑姑照办,在我床边坐下:“刚才我去老夫人那里,她说起你的事。说让我帮在佛前求个日子,看看哪天比较适合同房受孕。”
我僵硬地点点头以示知道了,然后说:“那你随便给她个吧。反正……也不会发生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姑姑露在外面的就只有她的眼睛,这时候显得特别凌厉集中,就像可以看穿任何人的心中所想。“姑姑,我说过了,我会靠自己的。”
我再一次表明,“你放心,我可以做到的。只是,我需要时间。”
“花姨说,少爷已经接受你了。你们在度假村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没有对我说?”
她终于问。“那是查仲文的障眼法。”
说这个我倒不心虚,“目的就是为了拿我当挡箭牌。”
姑姑这才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我其它事情。第二天以为事过境迁,不料华风跑来一脸惊奇地问:“听男姐说,你吃了一大脸盆饭,把自己吃吐了?”
我很是无奈地看着他,想着只会越描越黑。“妹子啊。你这个思路倒是新鲜,见过有上吊的,有吃安眠药的,还有拿刀捅自己的,第一次见你这样纯真的,想把自己给吃死?”
我把他扒拉开就要出房门。“去找查先生负荆请罪?”
他笑,“我劝你还是别今天去,去了估计就是自掘坟墓。”
我暗暗翻个白眼,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了?转身讨好地冲他笑:“查先生……说什么了?”
华风摸着下巴:“倒是什么也没说,只交待让我跟厨房说,你的餐标要往上涨一涨,量也涨,质也涨。”
我愣住:“我的餐标?”
这怎么可能?按理说,他应该让厨房不给我饭吃以示惩戒才对。“查先生可能是想成全你吧。”
华风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不定哪一餐,你还真把自己给撑死了。”
我不客气地白眼送他:“我只说这一次,我没有这么笨,挑这么个死法。”
“我也觉得你没这么笨。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我只知道这女人啊,心情好的时候得吃,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得吃。依你这情况,心情不好啊?”
他凑过来。我心一虚,语塞地回:“不……不能是心情好吗?我现在每天过得多充实啊。”
“行,苦中作乐也是对的。不过,查先生那儿真别去了。你惹了他,我也得跟着看脸色。你知不知道身为一个心腹,看脸色这个活儿得有多考技术?”
我憋着口气回去房间。华风在窗子外面冲我竖起大拇指,还不忘再补上一脚:“光天化日吐查仲文一身,你牛!”
这才满意地离开。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四周的时间转眼即逝。为了长寿宴的事情,我忙得是焦头烂额,也很少见到查仲文。梁佳佳更多沉浸在宣布婚礼这个上面,已经开始操心自己的婚纱还有婚礼到底是中式还是西式。晚上九点,我还在查家库房检查明天长寿宴要用到的物资。男姐进来找我:“怎么就你一个?梁佳佳呢?”
我笑着摇摇头,没说她去和婚纱设计师吃饭了,继续在表上面核对打勾。男姐凑过来:“还挺细致,看来是个做事情的料。”
“还有多少,我帮你。”
“谢谢男姐,我马上就好。”
等我打完最后一个勾,她看着我停顿了会儿:“明天早上,别忘了约了医生。”
我愣了几秒,险些忘了这个事情。“喔,知道了。”
“医生让我问你,如果检查结果出来可以立即手术,你要不要立即手术?”
“当然。省得再跑第二次。”
我笑得有些勉强,自己也是知道的,“不过,刚好撞上明天的长寿宴……”“没事儿,我先陪你手术完,你在那里休息休息,我会回来这里照应着。佳佳和老夫人那里,我会看着办。”
我点头。“米儿。”
男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了会儿,才说,“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说过,你有选择的权利。要走什么样的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最重要的是,不要后悔。”
我心口紧了紧,微微一笑:“男姐,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在我妈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也许就像妈生前常对我说的,米儿,人生那么多条路,有好路就得走好路,别等到只剩下坏路的时候,就真是别无选择了。我曾经幻想过的好路,通通都毁了。而这都是拜查仲文所赐。整晚未眠,我早早就到了医院。医生说可以马上就进行手术,我毫不犹豫签了手术同意书。说来也奇怪,在更衣室换衣的时候,我小腹处突然抽痛了一下。这种清晰而有力的痛只短暂维持了几秒,仿佛是我肚子里的生命在证明它的存在,在向我抗议,在向我质问。我手捂着小腹,呼吸困难地站在原地,泪水不知不觉已经涌出了眼底。看着挂在衣柜里面的骨头戒指……“对不起。”
我轻声低语,除了这三个字不知还能说什么。这时,有人敲门,护士探头进来:“您好,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