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你怎么在这里?”
我站在门口,问。查仲文换了身衣服,没有回头看我,继续在我床尾对面的装饰柜前,注视着摆放在里面的各种摆件小玩意儿。他拿起一个水晶相框,是我去年在集团酒会上拍的照片,语调平淡无奇地反问:“回来得这么慢?”
显然,这不属于关心。“查英的司机请假,男姐让我帮忙把他接回来。”
我没敢说是去俱乐部喝酒了,于是编了个谎。查仲文慢慢转身,喜怒不明的样子更让人心里惴惴不安。我迈步进去,把包包放下,到他面前:“我想过了,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太急躁了,考虑得不周。”
我不想被他踢出蓝天城项目,理智告诉我不能因小失大,“明天我会让公关部发个新闻稿,何教授因为身体原因退出这个合作。再重新找专家来填补这个空位。”
他定定地看着我,不置可否。我不安地任他看着:“如果你觉得这样处理不当......”“你心里真的这样想?”
他突然打断我,黑棕色的双眸有一种强大的震摄力。我目不转睛地回看他:“我心里真实的想法当然是我没有做错。”
刻意停顿,“我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完成你交待的事情,证明我存在的意义。你说我错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你要的是我的服从,我只能重新去弥补。”
他仍是气定神闲,在我床尾的矮塌坐下:“何天是什么样的人物?”
我愣了愣,毕恭毕敬地回答:“何教授是环境保护领域的专家,特别是对于湿地生态系统研究有最高的学术地位。他至今都没有婚姻,也没有子女,毕生心血都奉献给了科研,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学生,门生很多。”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看着我,说。听到这话,我完全愣住。他是在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从一开始,我使用的方法就是错的。对于无力反抗的人来说,只能利诱;而对于一个有力反抗的人来说,却不能威逼。更何况是一个怀恨在心,一句话就可以断送一个项目的人物。所以,他才宁愿现在就让何教授毁约,也不愿意留下这个隐患。我一心只想着要达到目的,却没有考虑到这个利害关系。现在,我才真正觉得自己确实是犯了一个错误。只是我不明白......以往,我不是没有犯过错误。他都是不说原由,厉声斥责之后就让我自己反省。这次,他却让我知道为什么......就像要说明他为什么那样冷酷对我......就像要得到我的理解......心里不停警告才不是我以为的这样,他就是要显示他的厉害聪明和领导地位而已,我表情却情不自禁地松驰下来。氛围突然奇怪了起来。查仲文把目光从我脸上挪开,表情微微闪过几丝不自在。“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会先向你汇报。”
我赶紧说,以化解尴尬。“华风会处理何教授的合约问题,我有事情另外交待给你。”
他站起身来,“彼得周明天晚上到,你负责接待。”
我意外地点头,忍不住追问:“他和龙海没有任何业务往来,来干什么?”
他眼神一沉,一副没有义务回答我的高冷样子。“我是为了根据他的来意安排行程。”
我解释。“私人性质,休闲游玩,不带任何商业性质。”
他给了我答案,然后擦过我肩膀,走出去。第二天。趁着彼得周的飞机还没有到,我先去医院看梁佳佳,在花园里陪她散散步。打开我从纽约带回来的礼物,她笑逐颜开:“哇,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喜欢这个?”
我知道她什么也不缺,于是带回来几部美剧的碟片。“别通宵看。”
我笑着交待,把碟片拿回来,“给我,我等会儿交给护士监管着。”
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现在任性得和小孩子差不多。”
我不客气地吐槽。梁佳佳没反驳,嘴角含笑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怎么了?”
我问着,赶紧说,“放心好了,你的查仲文和那个日本女人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那个爱子还是那么漂亮么?”
我感觉得出她的醋意,但还是诚实答:“是挺漂亮的。”
“她应该算是文哥的初恋了。别人不是都说,初恋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么?”
我笑笑,安慰说:“这倒不一定。我的初恋就是个灾难。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好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那样的人产生感情。最近偶然机会又遇上,也没觉得可惜什么的。就和陌生人差不多。”
梁佳佳被我逗乐了:“为什么你总能让我的心变宽啊?”
我把护士刚才交托给我的薄毯辅盖在她的腿面上:“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你天天把自己封闭着,所有的担心都是胡思乱想。”
“米儿。”
她看着我,“文哥问我,想不想把婚礼在今年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