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方芳手脚勤快地整理着货架上的商品，发自内心觉得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只是命运同她开了一个玩笑，而我现在还想在这个玩笑上再加一个玩笑。我走进便利店，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甜甜地叫我“姐”。“你好。”

“来买东西啊。”

她热情地凑过来。我随手拿了一瓶饮料：“对。”

“你是住在这附近么？”

“我在旁边上班。”

“一看你就是在大公司上班的白领。”

她露出羡慕的表情。我笑笑：“你怎么样？还有没有遇到用假钱的人？”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说：“谢谢你，上次多亏了你。”

“你已经谢过很多遍了。”

“我妈说的，得人恩果千年记嘛，再说多少次都无妨。”

我故意张望一下。“没事的，店长不在，我们可以多聊一下。”

这个姑娘还算是机灵。“你弟弟怎么样？出院了没有？”

我挑起这个话题。她脸上虽然仍在笑，却变得有些无奈：“他还需要再住一段时间呢，没那么容易出院的。”

“怎么了？看你这表情。”

“没事儿没事儿。”

这时我掏出手机来翻翻，说着，“我走了，没办法和你聊了。我还要继续帮我朋友去找兼职的人呢。”

“喔，好的。来这边结账。”

结了账，我走出便利店没几米，方芳就追了上来。“姐，我可以问问你要找什么兼职的人吗？”

“意思你有朋友可以做兼职吗？”

“我。”

她毛遂自荐，“便利店的工作只是周一到周六的白天。我晚上还有周日都很有时间，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样的兼职。”

我笑：“你要不要这么拼？”

“不瞒你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我很需要钱，所以如果合适，考虑一下我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想了想：“那把你的电话给我，我把资料发你，你看看合不合适。”

“好的，谢谢姐。”

“不客气。”

......回到查家，已经是夜幕降临，正好遇上华风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回家去。“你怎么才回来？”

他问。“今天不是排的我休息么？”

我反问。他伸手扶了扶眼镜：“告诉你件事儿，查先生决定继续和何教授的合约了。”

我有一丝意外，那份何教授团队资料的观后感都没有给查仲文，他就自己做决定了。可能，他根本不需要我的什么意见，他一向如此，我的意见对他来说，只不过都是试炼。“知道了。”

我随即点头，“那有没有需要我安排的？”

“会议什么的，我今天都安排好了。不过还真有一件事儿非你莫属。”

“什么？”

“查先生和梁小姐的婚礼你知道吧？恭喜你成为伴娘之一了。”

我呼吸一凝，没想到查仲文还是做出了这样没人情味儿的事情。“怎么了？不高兴？”

华风盯着我看。我笑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知道他们夫妻俩在想什么。上次他们的婚礼十之六七就是因为我黄的，这次还敢让我掺合，心也真是大。”

华风噗笑：“心最大的那个人是你吧，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说的是事实。”

“总而言之，这场世纪婚礼是交给你统筹了。”

我叹气：“原来不只是漂漂亮亮的当伴娘啊？”

他眉毛一挑：“单纯帅帅气气的当伴郎的人在此。加油吧，无所不能的米娘子。”

再送上一个幸灾乐祸的笑，这才走人。我哭笑不得目送了一下他背影，为了以防是被捉弄，免不了要去找当事人求证。麻子说，查仲文去了老夫人那里吃晚饭。我只好在里面等他。才坐下，麻子就递上一封没有信封的信。“又是你妹妹？”

我明知故问，拿过来又照例替他翻译了一遍。例行完事，我特意问：“为什么每次都没有信封？反正你也看不懂，何不连着信封一起给我呢？好歹我可以看看从美国寄来的信，邮票是什么样子的。”

说完，我定定地看他。麻子把信收好，一幅不打算回答的样子，和平时没有两样。“需不需要我找一个电邮地址，让你妹妹可以不用寄这种信？现在谁还这么复古啊？”

我提议。“少管闲事。”

他又是不识好人心地警告。我早就习惯地回以一笑：“行了，快去屋顶上蹲着吧，反正你也不需要聊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可不可以替我回一封信？”

“怎么突然开窍了？”

“帮我写一封信，要她......”他看似挣扎了一下，“要她不要再给我写信了。”

我拧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答，“既然已经把她送人了，就不要再牵连不清。”

我拉下脸来：“你想清楚，她是你妹妹。”

“想清楚了。”

“这信你自己就可以写，不需要我。”

我毫不客气，“手机翻译软件上一翻，轻松就知道‘你哥哥已经死了，不要再写信给他’该怎么用英文表达。”

他呆呆地没说话，只见查仲文从外面进来。“查先生。”

麻子毕恭毕敬。查仲文漫不经心地睨了我一眼，对麻子说：“你回去。”

“是，查先生。”

趁着麻子离开的空档，我缓缓站起身来，到沙发一边。查仲文没有到沙发坐，而是迈步到我面前。我不得不这样正眼接受他的注视，回想起昨晚的事，心跳声就像是胸腔里装了一只小鼓，急速地敲个不停。他用眸子边沿那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把我审视，这时候偏偏不发一语，仿佛在等着我主动坦白。我更是不确定他有没有中途醒过，不确定他是一直把我当成了查仲博，还是在某个时刻就已从幻觉中清醒。只有一点我很清楚，不管是哪种状况，他应该都不会挑破才对。他查仲文的面具，最不该卸下的，就是在我面前。见他薄唇微微动了动，我抢在他面前：“华风对我说，我要负责婚礼的总筹，所以我想来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他眉心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