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噗笑。笑意虽然短暂又似笑非笑，但在我听来却像已经是另一个查仲文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

我换上认真。“你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你可以猜猜。按你的性格，可能已经猜了好几种可能性。”

我沉默了片刻。“最不可能的，我已经排除了。”

我缓缓开口，“只剩下两种可能。第一种，骨灰交给我让我为她入土为安，就已经是你的决定，你不允许任何人改变你的这个决定，这无异于是挑战你的权威；“而第二种，可能性会比较大。你猜到老夫人会用骨灰的事来威胁我，为了保证我这个时间留在你身边，你只能亲自出马解决这个掐住我脖子的难题。我现在对于你的作用，远比我想像中的重要。”

说完，我小心翼翼观察他神情。他目视前方，目光依然冰冷难测。“最不可能的那种呢？”

他突然这样问。我愣住。“你刚才不是说，排除了最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也没有说的必要。”

“说出来。”

他眼神在反射中落在我身上，带着些命令口吻，“我想听。”

我心悬了起来，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喉结，犹豫了会儿，不得不说：“你知道，虽然我对许嘉美并没有深厚的感情，但是血缘始然，我还是会在意的。“我会夹在你和老夫人中间，老夫人要我走，而你......却不想要我走。你不想我左右为难，最后做出什么破坏你大局的事，所以为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亦或者......”“亦或者什么？”

他上半身扭转，面向我，不再从玻璃里看我。我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真实的脸：“亦或者......你不想做逼我的那个另一方，你不想我为此难过，为此再受到伤害。”

空气里弥漫着跌打药油的气味，我们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再说话。有这么一刹，我以为他现在这个眼神是默认，可惜却只是满含嘲意的冷意。“你哪里都不可以去。”

他是这样说的。我清楚感受到内心的失落，习惯性地露出一个顺从的笑：“我知道，棋子该好好呆在应有的位置。你是掌棋的人，做的每件事当然是为了这局棋的胜利。”

说完，我放药油，过去拿起他的衬衣，恭敬地协助他穿上。他站起身来，我绕到他面前，没有理会他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为他依次扣上钮扣。“我想让你觉得欠我一个人情。”

他冷不丁开口。动作嘎然而止，我抬头看他。他很是平静地看我，不带任何压迫性。“我欠你，何止一个人情。”

我顺着说。“是么？你真这样觉得？”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欠’这个字。”

“那就记住这一次。”

他语气认真，“而且记成是人情。”

“为什么？”

“人情这种东西，总是要还的。”

他目不转睛，“而且是最有用处的东西。”

“你有什么吩咐说就可以了，这些年，你说的，我没有说‘不’的吧？”

“那就等你会对我说‘不’的时候，派上用场。”

我看着他深邃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再多说其它。送我到公寓楼下，查仲文没有上来，就走了。我坐在床尾，看着还放在客厅桌上的盒子，沉思许久。查仲文是在让我停止现在所有筹谋的事情么？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是啊，他在干扰我，到现在为止已经连放了几个招数。复仇......难道我真的要暂时停下脚步？我摇了摇头，内心并不想。......这时手机响，包良义发来消息，说他约了几个龙海的老股东，想让我也一起聊聊。没想到，他倒没有被那些新闻所影响。也对，他知道我的底细，更是清楚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对查仲文有任何真心。可能他还觉得这是我的招数呢。我是这样回他的：这段时间，辛苦你独自出面，我只能在幕后。几秒他就回过来：放心。......连着两天，我都在忙婚礼的筹备工作。小三为正室筹备婚礼，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圈子里也是闻所未闻。当着我的面，婚礼公司不敢造次。但背地里，却是津津乐道。特别是当我和梁佳佳并肩坐着，商量敲定细节，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离开婚礼公司的时候，梁佳佳叫住我：“米儿，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

我停下。她今天化了些妆，样子看上去比在医院要精神些。“上次商定的那个婚礼现场的用花，我不想用锈球花了，可不可以改一下？”

“你不会是想换成红色彼岸吧？”

她愣了几秒，笑：“还是你了解我，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

“现在临时换的话，是有难度。而且你想要的这种花种，需要更大的量才可以出效果。这个，你需要慎重。”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种花寓意并不好。”

“确实也是不好，我好像对你说过。”

“那你也说过。婚礼只有一次，而且这是我的婚礼，应该按自己的心意来。”

看着她少有的心意已绝的表情，我点了点头：“我会安排的。”

“谢谢。”

她说着转身要上车，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我知道了，你让我妹妹静萱走的事情。”

我有想过，胡静萱会对她说。“她会走的。我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梁佳佳补充。这下换我意外，我以为以她的性格，多半会替胡静萱说话。“虽然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我妹妹什么性格我知道。”

她面带微笑，“她对你做的，我还是会代她向你表示歉意，也请你不要和她计较。毕竟她年轻，很多事情都不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