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之后，慕凌川正式搬到了慕公馆花园中的别馆居住。慕公馆的院落很大，穿过花园，在池塘对面，与慕家私有教堂正对着的就是这所别馆。这里曾经是慕老的书房，在公事十分繁忙的时候，他更喜欢住在这里。窗外就是家中池塘的景色，还有令人心生安宁的教堂。如今，慕凌川入住了这里，许久没有被启用的别馆，终于再一次住进了人。慕凌风站在主楼自己卧室的窗前，他能看到那所别馆，甚至可以看到别馆窗子里透过来的，墙上壁纸的花纹。他沉默了，久久伫立在那里。茫然，令人毫无抵抗之力的茫然正在一点点侵蚀着他．“肯定是姓齐的，肯定是他的诡计！”

慕凌风说着，声音发狠。除了齐傲轩还有谁？还有谁能告诉凌川当时他说了不去救他？“他是齐家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好心救我的弟弟．”慕凌风的话优优听在耳朵里。她当然知道，能让慕凌川有这种扭曲认知的只有齐傲轩。可是．“无论如何，他是当时唯一能救凌川的人，不是吗？”

优优说。别无选择。也许上天注定慕凌川能醒过来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优优也没有想过，这个代价是这样的。“他是我唯一最亲的弟弟！他跟巍巍都不一样，我们两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慕凌风伤心了，他眼中闪烁着光对优优说道：“齐傲轩救了他，但他根本就不值得感谢！”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与其想这些不如相信凌川。”

优优说道：“他活着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你是在为姓齐的说话吗？程优优！”

他被这混乱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没多想着话说得合适不合适，直接开口道。优优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被他这话狠狠地噎住了。“慕凌风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她没有用太大的声音，她也心疼，她知道慕凌风现在心里有多难受“现在别去想齐家了！凌川回到了家，我不相信他会真的背弃你！”

背弃，慕凌风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慕凌川背弃。他转身靠在窗台边，低头沉沉地说：“程优优，够了……你理解不了现在的我！”

慕凌川当时那些更重的话，他都没有一一告诉优优。“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说罢，慕凌风走出了卧室，随手带上了门。优优心里升起了一阵委屈，她怎么就不理解他了？他有多难受她能不知道吗？到头来，难道他还想着她是向着齐傲轩的？真男人真是！想到这里，优优越想越气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也许，他真的就是被气糊涂了吧……帝都的隆冬时节，慕公馆池塘的水不会结冰。黑色的天鹅在水面上游弋，优雅得宛如冬日午后的诗歌。优优没有告诉慕凌风，独自一人来到了池塘边的别馆。如果慕凌川对他的哥哥有误会，优优觉得至少自己是可以让他想通的。“如果你是为了给慕凌风解释什么而来，就算了吧。”

慕凌川一开口，便让优优的心凉了半截。“你是不是见过齐傲轩，你的主治医生？”

优优怕他不听她的话，直接问到了这个终点。“怎么？你是想说我被骗了吗？”

他却都明白她要说什么似的。他走近优优，她那么美，他好想去摸一摸她的脸庞。但就在这个时候，优优的早孕反应又来了……真不是时候，她捂着嘴就跑进了卫生间。一阵呕吐又让她的胃空了。优优不停地喘息，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呼吸。“他要娶你，是因为你怀孕了吗？”

真不知慕凌川是猜测的还是她对女性的这种反应更加敏感。优优没回答，半晌，他接着说：“你真的想要嫁给他？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呢？”

“我爱他！”

优优喘息着直起腰来，看着慕凌川道：“你的哥哥值得我去爱，因为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拒绝齐傲轩救你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慕凌川反问道：“什么原因可以胜过我的生命？有人想撼动他的地位，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无论那个人姓齐还是姓慕！”

慕凌川眼中的神色是那么笃定，他相信他所相信的一切。也许那位姓齐的医生的确别有用心，但慕凌风也的确想过要放弃他！“优优，我劝你离开他。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要长，进入金钱与政治的圈子里，没有一个人可以保持干净的心。”

慕凌川更像一个朋友，对优优说道：“我都不敢说我了解他，你才认识他多久？就算他是你孩子的父亲，他也不过是你刚认识半年的男人。”

优优无法反驳他，因为的确如此。她与慕凌风夏天相识，到现在也就是半年的光景。“凌川，你到底想要什么？”

优优轻声问他。“我想要什么？”

他转身看向窗外的池塘：“从小到达，我想要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东西。无非是父亲和他给我一些零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我不能要求更多，甚至离开了他慕凌风我都不能有我自己的梦想……我想要你，这是我曾经真正想要的，但你也属于他了！”

而今，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优优心里还是一颤。“优优，你没有死过，可是我死过。”

慕凌川静静地说道：“我为了救他，跌落进无边的混沌，迷蒙之中唯一能有道感受就是疼痛。最后，我连疼都感觉不到了．我活过来了，无论救我的人出乎什么样的心。现在，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他转身看向优优：“死亡让我清醒。我要慕家，就这么简单。”

“凌川，我没有像你一样经历过生死。可是作为朋友我想提醒你，不要被人利用了。”

优优有一种感觉，似乎无论她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慕凌川的心。当一个人开始被执念所左右的时候，别人的话很难进入他的头脑。优优说完了她能说的话，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了。“优优，别嫁给他”慕凌川的声音那么低沉，仿佛他也明白，他的劝告对优优而言也难以起到效果。他向她走近了几步，脸上带着些许紧张。迟疑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适合的话语：“别误会，我知道你心里爱的不是我。我只是想说，优优，你值得一个更适合你的好男人！”

“你哥哥就是适合我的男人！”

说完，优优的心里瞬间一空。她多想嫁给慕凌风啊……永远在一起，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优优说到这里，胸中一阵憋闷。现在慕家内忧外患，慕凌风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慕家的长辈们真的会同意他们结婚吗？她纤细的手指上是那枚订婚戒指，那是慕凌风给她的承诺。“．我也许不能真的嫁给他，但他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我爱他！．”优优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对“慕夫人”的名份并没有什么兴趣，哪怕没有婚姻，哪怕他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她只知道，她爱他！“可他配不上你。”

慕凌川看着优优的眼睛：“优优，我了解你，你是一个坦白简单的女孩。他不是。我是他的亲弟弟都不敢说了解他，你真的确定你爱的是真正的慕凌风吗？”

“凌川，你不能这样想你的哥哥！．”优优听得心里特别难受，慕凌风有多看重他，她都看在眼里啊！．此时，房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们两人都很熟悉，那是慕凌风坚定的，富有气场的脚步声。“他愿意怎么想我就怎么想吧。”

慕凌风出现在门口，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天色阴下来了，柔柔的光线勾勒出他冷酷的面庞。“优优，谁让你来的？”

他的目光冷漠，带着责怪。这丫头又在自作主张，慕凌川愿意把他想成那种不堪的人，他不用她来帮他说情！“你不是要娶优优吗？那就请你尊重她，这个不用我说吧！”

慕凌川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你不会有一天也防着优优吧？怕她也成为你的绊脚石？”

“慕凌川你够了！”

慕凌风似乎不想再忍下去了：“我现在忍着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是我弟弟！”

或许是忍了几天了，他冲动地大步走到慕凌川面前，把优优娇小的身子推开，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慕凌风你放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优优着急了，这两兄弟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慕凌川的衣领被他揪着，他那双深邃的瞳孔满是愤怒。“优优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才20岁。如果你需要一个傀儡娃娃一样的妻子，我劝你放了她！”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慕凌风低吼道：“我爱她！我会让她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