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书楞了一下,突然听到墨澈这么说,被吓了一跳。他瞪圆了一双眼,盯着墨澈:“你……你可是夏白安的夫君,怎能陪我到青楼里赎人,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名声……”“你可知道,她那楼子的赎人,乃是要你一顶轿子送回家的?”
墨澈冷眼抿了一口茶水,眼见面前的钱明书露出不解的神色,心里直叹气。他这青山镇一霸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竟然对青楼的门道一无所知。墨澈轻叩桌案,继续道:“那顶轿子出了青楼,便要入你的府中,证明这人是你买了,日后跟着你从了良,日后便无人敢觊觎了。你可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听到这里,钱明书眼底的迷茫反而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明白了。”
“那你,可还愿意?”
墨澈问。“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她愿意为了我爹,命都不要了,难不成我就因为这点小事儿,这点名声,由着她再回到那楼子里吗?”
钱明书却猛地一拍桌子,正色道,“我钱明书打出生起就没什么名声,也不屑求得个什么好名声!我只求她柳琵琶能出来,清清白白当个人。”
“若她愿意留在钱府,此生我都会好好照拂,却不让她受委屈。”
“若她不愿留在钱府,想要去其他地方,我也不拦着,一封和离书随她去。我是不相信,不过是这点小名声,还能碍着我钱家赚钱不成!”
钱明书说话,字字掷地有声。他本就是个大嗓门,如此喊着,竟然是喊着里里外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老管家赶紧捂着墨迁和墨玉的耳朵抛了个没影。而墨澈却耳尖的听见了门前些微的声响,勾了勾唇角,再见钱明书,眼底多了几分赞许。“这话说的好,可你还未给钱家赚到钱,先将这些东西看完,我好好考你。”
“……”钱明书一下就收了力道,病恹恹的低垂下头来。他自觉地这番话说的很不错。这墨澈怎么总是给自己泼冷水!门外拐角。柳琵琶捂着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被惊得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匆忙的要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香包,却见墨澈已经走了出来,对她使了个眼色。柳琵琶心脏狂跳,却还是佯装镇定的跟着墨澈走到无人处。“墨澈大人,我……”“不必多说,钱明书的心思你也已经知道。方才叫你出来,我只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墨澈侧目而视,“钱明书算是我徒弟个,更是我娘子好友,我不介意他娶谁爱谁,可……我瞧着你并非是青山镇的人,更查不出你的底细,你究竟是……”墨澈自认为在云脉村里待了多少年,对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可柳琵琶的身份,他却查不出来。柳琵琶微微一愣,而后无奈一笑:“原来墨澈大人是为此事而来,我的确并非是青山镇的人,而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那你可还记得之前的亲眷?”
“记得。”
柳琵琶点点头,想到刚才钱明书所说的字字句句,也不再继续隐瞒什么,继而说道,“他们是商贾,而我只是个婢女生的孩子……我辗转来到这青山镇上来,本是为了一件事情,可没曾想,那人已经死了……”墨澈蹙眉:“谁?什么事?”
“那人曾让我到青山镇上找个人,说是带着特殊的玉佩,若是我能找到这人,便能为我从良,他将我送到青山镇来,没过两日突然就死在天灾里,线索断了,我也没法儿找到那人,便在此地继续当姑娘。”
柳琵琶这么说着,又缓缓的看向了墨澈,“墨澈大人,难道说我要找的人是……”“这不重要,那个能帮你从良的人已经死了,如今帮你从良的,是钱明书。”
墨澈冷眼而视。聪明如柳琵琶,自然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突然捂住嘴:“那位大人,也曾是京城某位达官贵人的仆从,难道说……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解决了你?”
“你是几年前到这里来的?”
墨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三年前而已。”
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京城里做事。为什么会有人将柳琵琶安排到青山镇上来?想到这里,墨澈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罢了,我也只是略有怀疑,如今那人已死,你便将此事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京城里竟然有人想要对付您,您若是日后再回到京城,岂不是会被……”“无妨,仇家,倒也不差这一个。”
墨澈冷冷的看了柳琵琶一眼,转身离开。柳琵琶抿着嘴,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墨澈看出来的。她正不解,却听前面的仆从说:“夏姑娘来了。”
柳琵琶便急急忙忙的迎上去,想着这两人是夫妻,便将刚才和墨澈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白安。夏白安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三年前?安插柳琵琶?什么意思?她正不明白,反而是怀里的墨雪先发了话:“姐姐难道不知道,京城的礼仪和青山镇的礼仪是不同的么,你天天倒茶,我都看出你是京城里来的了。”
“什……”柳琵琶一惊,“你……你竟然也瞧出我是京城的人了?”
墨雪点头,旋即不解的抱紧了夏白安的脖子:“我喜欢你,本也无关乎你是京城人还是青山镇的人呀,看出来了又何妨?”
柳琵琶眼眶一热,赶紧接过墨雪,抱在怀里狠狠揉搓。墨雪咯咯直笑,倒是乐易跟着柳琵琶去做糕点。反倒是留下一脸懵逼的夏白安。柳琵琶,竟也是个有身份的!夏白安思绪有些混乱,赶紧去找墨澈询问这件事情。据他所知,三年前墨澈应该还在京城里做官。那个时候,他也已经收养了这三个孩子才对。若柳琵琶是三年前被送到青山镇里来,要等着找墨澈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当时有人已经知道,墨澈可能会重新回到云脉村,甚至到楼里和柳琵琶打交道?可三年前,岑寒山还没有死,他弟弟也没有冒名顶替暗害墨澈。那么三年前,想害墨澈的人,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