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请教这个世界的大夫,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的草药药性大不同的东西,例如这龙脊藤就是一味珍稀药材,据说是寒山峭壁之上长久才能从石缝里长出一截,生长到手臂长短便能入药,些许粉末就能吊住人命,比人参还有用。她听着微微出神,等徐大夫说到其他药物的时候,她的眼睛倒是微微一亮。墨澈身上的云华散迟迟未好,根本原因不是自己没那么多昂贵药材,只是自己的药材在这里的效用没那么强,现在仔细想想,原来是这世界上还有更好的药材存在。若能弄一些龙脊藤来,辅以血灵芝,似乎能根治了墨澈身上的病症。“夏姑娘,我自小学医,可父亲爷爷却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对各类药方和治疗之法,知之甚少,但若是说起各类草药,只要我听说过的,便能同你说的清楚。”
徐大夫微微一拱手,面对她这个小辈,竟是表现的十分谦逊,“只是,不知夏姑娘能否教教我该如何治疗疫病,此次疫病,我也想尽可能的出一份力。”
夏白安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扶住他。“徐大夫不必多礼,我的医术倒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方,徐大夫若想知晓,日后同我一处治疗病人就可以。”
徐大夫眼睛一亮:“夏姑娘实在是大方。”
“倒也不是我大方,是医术本就是先辈们苦心钻研的东西,你我同为人之后辈,不都是想借着医术治病救人,难不成要将药方带到棺材里,化作一捧黄土,那才是真真断了先辈们的心血。”
夏白安笑着,迎了徐大夫和自己一起共事。徐大夫愈发对她多了几分敬意,慢慢跟了上去,虚心求教,夏白安倒也不吝啬,还知道徐大夫的妻子早年不治身亡,至今没有再娶,无儿无女,钻研医术,却又没门道,浑浑噩噩到了三十。也是个苦命人。夏白安心里感叹,边将自己所知道的倾囊相授,没有一点点藏私。两人正研究龙脊藤是否可以入药,却听围墙之外传来了叫骂声,夏白安不禁抬头:“外面怎么闹哄哄的,最近明明还很安静的。”
“且听听。”
徐大夫也抬起头来。围墙之外,便是一条长街,平时只能听见摊贩吆喝声,今天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这附近在治疗疫病,你们要是想要命就赶紧滚,换地方小住。”
“你们要是染了病症,到时候可别怪官府的过来羁押人。”
“快滚!”
官府的马蹄声和叫骂声愈发高了些,妇孺的哭闹声也不断传来。夏白安微微皱眉:“我们隔着院墙,也没有亲密接触,现在就急急忙忙的赶人,没必要。”
徐大夫却是摇摇头:“听着这些不像是承天府的人,怕又是哪个皇子借着疫病的名义私下赶人,只为在皇上跟前闹出点动静来。”
“徐大夫,知道皇子之间的事情吗?”
夏白安惊愕的眨了眨眼。徐大夫只笑:“实不相瞒,京城里的大夫就这么些,给大家治病的人不再少数,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大夫都快成为特权了。夏白安不禁这么想到,对于这个京城的印象又差了几分,只是她如今没办法管外面的人,只能专心于手里的研究。等到夜里,院子又闹哄哄起来。夏白安刚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就见旁边的徐大夫已经急急忙忙的提着药箱往外面走:“不好了,好像是祁大人带着人受伤归来,赶紧去看看。”
“来了。”
夏白安急急忙忙爬起来,拎着药箱跟了过去。院子里,祁明等人满身是血,而几个病人歪歪斜斜的靠坐在角落里,身上有点血渍,但只是轻伤,几个大夫已经开始给几个人诊治,而在院门外,夏白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瞳仁一缩。“徐大夫,你看外面那人是谁?”
夏白安偷偷问着,便悄无声息的躲到徐大夫的背后。徐大夫侧头一看,待看清了那人的身影,方才带着夏白安拱手行礼:“岑大人,您怎么……”“皇上有令,要抑制住疫病蔓延,尔等虽然是丞相府派出去带病人的人,却也违反了圣意,只是念及你们也是一番好心,此次不做追究,再有下次,可不是见点血这么简单了!”
岑依山负手站在门前,又道,“如今皇上特命五皇子来解决疫病难民之事,知道你们私自外出带病人回来,勃然大怒,决定禁足众人,直至疫病痊愈,若有人私自逃窜,五皇子必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岑依山大手一挥,几个护卫纷纷冲了上来,将整个院子都团团围住。夏白安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祁明捂着汩汩渗血的小腹,侧目看他:“岑大人,我们也是按照命令办事,你却带人伤了我的兄弟和病人,这……”“祁明,到底是丞相大人监管疫病之事,还是五皇子监管疫病之事,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
岑依山冷嗤一声。祁明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紧紧捏着拳头,额角青筋突突:“总归,都是要以人为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城外的做的那些事情……”“那些染病不治的人,本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岑依山只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祁明还想上前几步,却被几个兄弟牢牢拉住:“祁大人,不好跟他硬碰硬,他如今可是五皇子跟前的红人,而且……他的确烧的是重症不治的病人,也没……”“那些是病人!不是死人,难道也没问题吗!”
祁明狠狠挥开几个兄弟的手,眼眶发红,突然指向了角落里的那些病人,“丞相大人平时是怎么教训你们几个的,人死了要葬,人活着要救,你睁大狗眼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那岑寒山烧得不是尸体,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们怎么敢附和他的话!”
几个兄弟都纷纷愧疚的低下头,其中却有几个人也跟着红了眼眶,攥紧拳头:“可他说烧就烧了,我们能怎么办!他们生来是皇子,岑大人登上高位做了刽子手,我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除了认,怎么跟他们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