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如此为一个人操劳,总是想着他是千疮百孔的人,背负着许多秘密,沉重的走在人生路上。孩子们怕他是严父,磕磕绊绊着往前走,却也不敢做父亲的拖油瓶。真正的岑寒山被同胞弟弟岑依山替代,剩下的亲朋好友他都没有,倒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常伴他。如今他身在书院里,势单力薄,如果不黑化的话,怎么斗得过五皇子和岑依山,如何能为他死去的同僚、真正的岑寒山复仇?夏白安脑海里思绪万千,最终也不过两个字。墨澈。她辗转反侧没有困意,索性起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书信,等到清晨临走时,交给丞相府的下人,嘱咐道:“我相公乃是百川书院里的武院先生,莫澈。”
“夏姑娘,准备入宫觐见了。”
沈嬷嬷在喊。夏白安点点头,换上了宣澜华为自己准备好的锦衣华服,跟着云瀚义入宫。红墙绿瓦,庭楼殿宇,都是平日里百姓看不见的东西。夏白安兴致缺缺,只是沉默着一路跟着云瀚义来到了御书房,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大臣都纷纷站在一旁,见她竟然只是个十七八的女子,都面露震惊。“草民夏白安,叩见皇上。”
夏白安按照规矩,结结实实的跪下磕头。“起来吧。”
皇上声音嘶哑。夏白安慢慢抬起头,正见眼前龙椅上的人身着龙袍,面容方正,眉宇之间没有帝王的霸气和严肃,反而是一副随意闲散的模样,抬手之间,也是懒懒的,可眼底却并没有任何的乌青。书里的这位皇帝,本来也不是个勤政的。想到这里,夏白安爬起身来,假装胆小的看向了旁边的云瀚义。云瀚义当即上前:“这位,便是解了病症,找到病源泉的大夫,姓夏。她虽然年纪轻轻,可医术卓群,乃是世所罕见的天才,昨日她听闻城外有人放火烧了重病之人,特意请求入宫觐见,希望能解疫病之祸。”
“放火烧人?”
皇帝的眉头果然轻轻的挑了起来,不解的看向了旁边的公公。公公低垂着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桌子旁边的一位翩翩公子。夏白安顺势看去,就见那公子直接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分忧,而且那些人眼看着都救不活了,而大夫又说尸体容易传染疫病,儿臣这才……”“罢了,听这位……姑娘说。”
皇帝懒懒一抬眸,倒是也没叫五皇子起来。五皇子只好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往后看。而夏白安被点到名,神色泰然自若,柔声开口。“皇上,疫病无论在死人还是在活人身上都可以传播,而大夫们所说的尸体容易传染疫病,是指死尸堆积成山容易出现新的疫病……”“啧,挑重要的说。”
皇上不耐的打断。旁边几个大臣也都窃窃私语:“这等小丫头片子,只知道掉书袋罢了……”“说不定又是谁随便找来的。”
云瀚义蹙眉,正想开口,眼前夏白安想了想,继续说:“放火烧人,不仅不能根治,反而会让百姓惧怕,从而乱跑,传播疾病,甚至暴乱危及京城。”
“嗯,继续说。”
皇帝听到京城两个字,这才提起了一些精神。夏白安又道:“外面的难民,少说一万,敢问皇上的铁骑是否能将他们屠杀干净?”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小小丫头,竟然在皇上跟前出言不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纷纷上前指责。皇帝反而是认真思虑片刻,摇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杀不尽,疫病也得不到根治。既如此,不如治疗好病人,才是上上之策。”
“国库的银钱可不够给这么多人准备药材。”
旁边一位大臣突然站了出来。夏白安挑了挑眉:“怎会如此?草民以前就听闻,自皇上登基以来,礼贤下士,更是带头节俭,而黎国正是盛世,天下太平,前两年还提高了赋税,怎么想,有皇上这等贤明君王,只手掌盛世,岂会使国库空虚?”
“……”大臣一时哑然,旁边的大臣瞬间噤声。这丫头,好狠的嘴皮子。而皇帝听见她的夸奖,眼底多了几分喜色:“怎么?平民百姓就如此爱戴朕吗?”
“这个自然,还请皇上细想,难民们流离失所,无所依傍,才到京城里来求生路。可他们哪里求的是京城的饭菜,分明求的是皇上您、天下子民君父的庇护。”
夏白安慢慢的跪下,状似虔诚的磕头。有几个大臣都皱起眉头,而皇帝只是笑了笑:“你虽会夸,可朕也有自己的考量。”
“那草民,便信皇上您的考量。”
夏白安慢慢抬起头来,眼底满是崇拜,“草民能见天颜一面,已然死而无憾。”
皇帝嘴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叹着气叫她起身。旁边的公公见状,赶紧上前将夏白安扶起来,还笑道:“皇上见您,是想听听如何治疗疫病的。”
夏白安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再次对上皇帝的眼睛,又道:“疫病不难治,药材之类,丞相大人早就自掏腰包买了许多,只是如今难民们因为放火烧人的事情,对皇上心存芥蒂,草民以为,为今之计,是让百姓们再相信君父庇佑。”
“那你觉得,如何收拢民心呢?”
皇帝又问。“皇帝派遣百姓们民心所向的军官,他们自然感恩,只要他们不四处乱跑,疫病可解,也不会祸及京城里的各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