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伤口极其浅淡。墨澈的刀尖拿捏的极好,仅仅是破开他肩头的布帛,留下恰到好处,淡淡血痕般的伤口。这不像是一场切磋。更像是一场无可奈何切磋里的施舍和羞辱。莽汉队长气红了一张脸,着急忙慌的要去找墨澈给个说法,却被齐卫国一巴掌打在脸上:“输了没用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换另外的队长过来帮校尉办差!”
“齐大人,我这伤口很浅,还可以……”“拖下去!”
齐卫国大手一挥,那莽汉就已经被几个士兵兄弟给拖了下去,满眼的不耐。此时此刻,齐卫国才回头打量起墨澈。墨澈安静的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将那莽汉队长放在眼里。齐卫国眼睛微微眯起,吩咐身边的人:“墨校尉身手如此了得,那么承天府过来请求帮忙的难民之乱,且交给校尉来处理。莽汉无端惹事,禁足半个月,再找四队的队长过来帮忙。”
“是。”
身边的下属飞快的去找四队对方。墨澈则微微一挑眉:“我的副手何在?另外,承天府难民之乱,卷宗何在?”
“这里可不是那些文绉绉文官办事的地方,四队队长暂时做你的副手,他自然会教你该怎么做。”
齐卫国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带着人走了。墨澈没有跟上,而是等着四队队长的到来。而齐卫国走到无人之处,却慢慢的停了下来,背后的心腹忍不住开口。“五皇子身边的岑大人几番吩咐,叫我们千万不要让墨澈有好果子吃,如今没想到武功不错的莽汉都被伤了,日后禁军苑里,哪里还有人能……”“不着急,四队那人精,之前不就是岑寒山招来的么,他过去墨澈身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齐卫国摆摆手,想到墨澈刚才的身手,心有余悸,“听说他夫人和丞相府还有些勾连,日后,他可别踩到我的头上来了,得先除之后快才行。”
“就是,齐大人您可不能叫他顺风顺水呀。”
心腹也连连点头。而墨澈对此一无所知,见四队队长还算是老实,恭恭敬敬的告诉他。“之前疫病结束之后,城门大开,来了数百的难民被安置在贫民那条街上,最近惹了不少的乱子,承天府的人手不够,查案子都晕头转向,这才将平复难民之乱的事情交给我们。”
“承天府,前些日子是不是换了府尹?”
墨澈边说着,边不自觉的走向了一旁的墙壁。四队队长有些莫名,但还是跟着他走到墙边,像是在面壁思过。而墨澈耳尖微微一动,倒是听见墙壁外传来夏白安的声音:“……您下次在烧饼里卷点梅干菜呀,肯定更好吃……隔壁那家馄饨里没紫菜放汤里,不好吃……”墨澈的眉间拧了个疙瘩。她究竟是不放心自己,还是禁军苑外的伙食太好?四队队长见他皱眉:“如今承天府的府尹是从外面调来的,叫孙渝州……校尉大人您,莫不是还有哪里觉得不爽,属下都可以帮你排忧解难的。”
“无妨。”
墨澈收敛心神,不去听夏白安报菜名一样的声音,转身离去,只是稍稍拔高了声音,“先去一趟贫民街,照着承天府给的单子捉人。”
“啊,是!”
四队队长满眼不解,这墨澈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说话声音时小时大的。而在院墙的另一边。夏白安自然是听见了墨澈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男人还真是口不对心。早上还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过来。现在,不还是违背人设的高声给自己通风报信。她将剩下的烧饼吃的干净,当即站起身来拍拍手,告诉老妪:“梅干菜能放,其他的菜色也能放,放一点,多加钱,赚得多,我下次也能来吃得好,婆婆你一定更要做呀。”
老妪听着她出谋划策,还笑的合不拢嘴,往她怀里塞了好几个烧饼。“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夏白安,隔壁那条街上周叔家的常客,有好吃的去那儿准能蹲到我。”
夏白安大大方方的将烧饼包好,一溜烟的钻进人群里没了影子。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去贫民街的路。之前她在京城里闲逛,大都是在商业铺子四周闲逛,为了自己日后的生意版图做准备。像是花街柳巷和贫民街之类,她还真的从未去过。等她来到贫民街上的时候,就被两个乞丐小孩儿撞了个满怀,她差点儿将早上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两个小孩儿却朝她骂骂咧咧:“哪里来的大人,走路不长眼!”
“别管她了,我们赶紧去领粥吧,不然娘亲就要饿死了!”
两个小孩儿自说自话就和夏白安擦肩而过,往外冲去。夏白安眼睛一眯,手疾眼快一手抓住一个小鬼头。两个小孩儿双腿悬空,大喊大叫:“救命啊,这女的杀人啦!”
“打小孩儿啦!”
街道两边住着的人都纷纷探出头,见夏白安拎着两个小孩儿,都义愤填膺的要出来揍人。夏白安撇嘴,晃了晃两个瘦巴巴的小孩儿。“啪嗒——”一个钱袋子掉在地上。小孩儿尖叫了一声,夏白安顺势将两个孩子松开,自顾自的蹲下,将自己的钱袋子捡起来,顺便揉了揉被撞疼的肚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东西偷到我头上了是吧?”
两个小孩儿咽了咽口水,作势就要跑。旁边的住人见小孩儿理亏,也没人出来谴责小孩儿,只是都叹气的退了回去,还有人说活:“可惜了这俩孩子,没拿到银钱,回去要挨饿了。”
夏白安一把将跑得慢的那个捉住。“放开我!”
“放开我弟弟!”
前面的孩子也折返回来,朝着夏白安的小腿狠狠踢了一下。夏白安疼的一蹦,差点儿没捉住手里的孩子,哀嚎一声:“先说话再动手行不行?”
年纪大的孩子大喊大叫:“不听不听,钱袋你都拿回去了,还捉我弟弟做什么!”
“不动手捉,你们俩不都跑了。”
夏白安翻了个白眼,勉强将手里的小孩儿放下,一把将刚才婆婆给自己的烧饼塞进小孩儿的怀里,才弯身揉揉小腿,“钱不能给你们偷,吃的倒是能给,下次别偷我了……嘶,真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