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江湖上不见巫夜的影子，却到处都是他的传说。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平头小民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中的杀手。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就连请他出山的人，也是给了十足的面子，三顾茅庐，三跪九叩，这才给他请了出来。这个男人不过是仗着有钱，雇了铺天盖地的高手，车轮战才把他抓住的。在冰原上他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今竟敢这样蔑视自己！他哪来的自信！巫夜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沉，沉得只剩下杀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厉九渊，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厉九渊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有些不耐烦地歪头瞅了瞅他，“说吧，谁雇你来杀艾瑶的？”

回答他的是一声嗤笑，“没有人能雇我，我做事全凭心情。”

低沉的破锣嗓子缓缓说着，带着难掩的得意。艾瑶无聊地翻了个大白眼，您可真是有逼格啊，怎么着，给您在纽约时代广场挂个大横幅，恭喜巫夜喜提杀手界冠军称号？“噗，”厉九渊忽然笑出声来，这一笑却让艾瑶和秦简都愣住了。没看错吧，他笑了，他竟然笑了？“没人雇你，就是你免费给人家杀人的意思吧。全看你心情，那就是你心情好了就可以给人白嫖是吗？”

厉九渊越说笑得越厉害，甚至还指着他现在这个身体严肃的点点头，“也对，就这张鬼脸，这小身板，白嫖还得被嫌弃呢，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噗……”这下轮到艾瑶笑得肚皮都露出来了。厉九渊的大手立刻盖在她的肚皮上，却没有给她挠痒痒。艾瑶有些失落地瞄了厉九渊一眼，却发现他在看秦简。秦简绷着一张脸，想笑又不能笑，确实有点辛苦。艾瑶了然地点点头，全然不知厉九渊确定秦简没有看见艾瑶走光的肚皮后那放松的眼神。瘦长条被取笑的很无聊，坐在地上闷着头不说话，可能是在算计着怎么出去，好快点杀了厉九渊吧。“机会我只给你一次，所以你最好自己抓住。”

厉九渊难得地正色道，手指在艾瑶的肚皮上轻轻敲了敲。知道你落网了，雇你的人会做什么，你比我清楚吧？“就凭他们还杀不了我。”

瘦长条十分骄傲地说着，厉九渊却笑了笑，“可你在我手里。一旦我知道是谁要来杀你，你对我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趁着现在我还希望从你嘴里问出东西来，乖乖地告诉我，我会给你个机会和我决斗，让你可以尊严地死去，而不是像蝼蚁一样，无声无息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人忘得干干净净。”

厉九渊说完，艾瑶的心猛地一惊。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怎么能做这么冒险的事！艾瑶紧张地拱了拱厉九渊的手，张开嘴轻轻在他手上咬了咬，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男人却只是从她嘴里抽出手放在她背上，按住了她。“我不可能被遗忘，我可是杀手界的神话。”

瘦长条十分自信，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看来是被戳到了痛处。“哦？一个被擒住的神话，还算神话吗？”

厉九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巫夜瞬间愣住了。“人们对神顶礼膜拜，是因为他高高在上。一旦你走下神坛，你连普通人都不如。你只会被他们狠狠踩到脚底，没有人会记得你以前多牛逼，他们只会看见你现在有多落魄。”

厉九渊说着随手用手机拍了张照片，“要不要我现在把这张照片发出去？”

“不！”

就在厉九渊的手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巫夜开口了。他可以死，可以受尽酷刑，但他不能没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令人闻风丧胆，不能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厉九渊停住手中的动作，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巫夜嗤笑一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你那好弟弟厉晴川找的我。他在我门口哭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晕过去。其实我根本就没在屋里。你知道的，狡兔三窟。”

男人说着，眼里是轻蔑，还有些光华，似乎在回忆自己被财团哀求是有多么受用。“他求你，总要有个理由。”

厉九渊面无表情地问道，巫夜一摊手，“哪有什么理由，不过就是说不喜欢她。”

巫夜说得理所当然，艾瑶听得却是毛骨悚然。大概也只有他这种冷血杀手才会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随随便便的杀掉吧。毕竟人活着不喜欢的人可真是多到一个火车都坐不下啊，尤其是像艾瑶和厉九渊这种长期要接触很多人的。要是个个都杀掉，那平城得死多少人啊。“人我已经告诉你了，答应我的决战什么时候兑现？”

巫夜冷笑着搓搓手，贪婪地伸出整条舌头在嘴角舔来舔去，就像蛇伸出信子，等待着猎物。“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杀死你了。”

巫夜说完裂开嘴无声地笑了，看得艾瑶一阵干呕。真是有够变态。“现在。”

厉九渊说着脱掉身上的西装，扯开领带，一颗颗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紧实又条理分明的腹肌，这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艾瑶一愣一愣的。“电晕他。”

厉九渊冷冷道，空中立刻伸出一只手从后面将人电晕，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厉九渊已经赤手空拳地走了进去。他刚一进去，大门就完全合上了。艾瑶紧张地想要跟进去，却一头撞在了钢化玻璃上。她转头焦急地看着秦简，想要在瘦长条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及时阻止他，可是秦简却一脸淡然，甚至还找了把椅子淡定地坐下了。完全是一副踏踏实实看戏的架势啊！你家厉总生死一线啊喂！艾瑶还来不及咆哮，笼子里的巫夜已经率先发起了进攻，原来他被电晕是装出来的，那个机器根本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男人的剪刀脚瞬间钳住厉九渊的双脚，略一用力，就将人拽到在地。厉九渊原本应该向后仰着倒下去，但他空中发力，让自己直勾勾地冲着巫夜倒下去。巫夜的手已经在空中准备好，直奔厉九渊的脖子，却被人在空中拦住。两人飞快地拆了几招，身子一个翻转，扭打在一起。巫夜的整条腿就死死地缠在厉九渊的身上，两人在地面上蹭来蹭去，将剩下的那点糊糊擦了个干干净净。僵持了大概有几分钟，厉九渊有些不耐烦，抠住那人的脖子狠狠向后掰着，他不得不松开腿站起来，将厉九渊狠狠往身后的墙上撞。一下，两下，发出咚咚的闷响。厉九渊空中一个后翻，手在巫夜的头上拍了一下，再次站在巫夜的面前。其实刚才，他完全有机会拧掉巫夜的脑袋。厉九渊拍拍手，对着巫夜淡淡一笑，“你输了”。“我没有！再来！”

输这个字刺激了巫夜，他猛地冲过来，就在快要撞到厉九渊的时候被他轻巧地躲开。可艾瑶却分明看见他从舌头下面拿出来一个刀片，抬手对着厉九渊的喉咙就割过去！“小心！他有刀片！”

艾瑶大叫着，说出来的却只是毫无意义的喵喵叫。可是厉九渊却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单手扼住巫夜的虎口，一拳在男人肚子上猛击过去，刀片应声脱落。巫夜的手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厉九渊手里脱离。像是橡皮筋一样，没有骨折，却扭转了正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原来这即使经过日日夜夜训练出来的杀手，厉九渊神色一凛，开始认真对待这次决斗。巫夜晃了晃自己的手，转身蹬在墙上，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对着厉九渊进行致命打击，被厉九渊堪堪躲过。接下来他的进攻更加凌厉，角度也更加诡异，几乎是所有刁钻的角度他都可以打出来，让厉九渊一时间也有些应接不暇。两人在短短几分钟内打得大汗淋漓，地下洒了满满一地的汗水，连脚下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打滑。厉九渊想要脱下皮鞋，却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而巫夜因为什么都没穿，脚底板全是厚茧，反而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着，像条抓不到手的蛇。他的进攻更加频繁，竟然已经可以打到厉九渊，“咚”的一拳打在厉九渊的头上，直打得他向后狠狠一仰，差点跌倒在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愚蠢到来挑战一个杀手。”

巫夜脸上露出阴惨的笑容，他硬生生从自己嘴里抠出一颗牙齿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颗粒，碾碎，白色的液体流出来，被他吐沫在手上。“这是见血封喉，拿来对付你这种全身满是伤口又自负的鬼家伙，再合适不过了。”

巫夜桀桀地笑着，大掌对着厉九渊手臂上的伤口就狠狠打过去，他也不用在意是不是挨打了，他只要握住厉九渊的手臂，那致命的毒药一秒钟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不！”

艾瑶再旁边大喊一声，使劲挠着玻璃想要进去，一旁的秦简也猛地站起身，操作着机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