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便利店逛出了超市的感觉。结算的是个年纪有些大的阿姨，正在困得打哈，却还是笑着对厉九渊推荐着手抓饼，包子，烤肠……“我的猫吃不了，谢谢。”

厉九渊礼貌地回绝。“你也吃个手抓饼吧，毕竟不能我一个人胖啊。”

艾瑶晃着小爪子瞅着厉九渊，满眼里都是奸诈的笑意。“我们这儿的手抓饼非常好吃的，里面还加了甜辣酱。吃了第一口就想吃整个，吃了整个就想吃第二个。”

阿姨微笑着说道，厉九渊立刻点了点头。“那我要一个。”

“好嘞！现在我就热锅！”

阿姨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脸上显出一种快活的样子，积极地热起锅来。艾瑶站在窗边的小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夜色。门口是一条大马路，路灯稀稀拉拉地亮着，小区里很安静，大部分灯都熄灭了，只有一两盏零零星星地亮着。艾瑶一回头就看见厉九渊拿着冰冰凉凉的冰激凌，白色的打着好看的圈。厉九渊找了个支架将冰激凌放下来，艾瑶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还要再舔就被人阻止了。“等一下。”

男人说着徒手打开了一个草莓酱的罐头，一圈圈往上面淋了一层，一颗颗草莓肉清晰可见，在白白的冰激凌上点缀了一片生机。艾瑶看着认真在装饰冰激凌的男人，忽然心动得不行。后来她回想起这个瞬间，还是觉得情生意动。到底是什么时候觉得这辈子如果不能和整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像是对自己的亏欠，仔细想想，大概就是这个时刻。不是他为自己包下整间电影院看电影，不是他给自己买一千万一条的裙子，不是他送给自己稀世罕有的粉钻，而是这一刻，他仔仔细细地为自己做着冰激凌。他那认真专注的眼神，好像这是件头顶大事。“可以吃了，不过不能都吃光。”

厉九渊还不忘了警告艾瑶，等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人并没有反应。男人好看的眉头凝在一起，眉宇间有些灰颓。“可能没有之前的好吃，明天我再补给你好吗？”

艾瑶这才回过神来，毕竟他已经不是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世界名厨做菜的身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艾瑶赶紧低头美美的吃了起来，吃得小嘴和小胡子上到处都是。她笑着抬头看着厉九渊，沾了果酱的胡须被牢牢地压着，垂了下来。“挺好吃的啊。”

艾瑶笑着说道，眨巴着贱兮兮的小眼睛，“我真的不能多吃一点吗？”

“最多一口。”

厉九渊板着脸说道，艾瑶笑得更开心了，小舌头来回伸得飞快。“慢点吃，不然一会儿肚子里就凉凉的了。”

厉九渊柔声说着，艾瑶忽然又顿了一下。“怎么了？”

某人全然不知道艾瑶现在已经心动到心都化掉了，还有些拘谨地搓了搓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只是面上仍是一副冷冰的样子。“你很絮叨啊。”

艾瑶扭过头去，装作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也没有再吃冰激凌。其实是在使劲憋着眼泪。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恋爱的真实感。简单的便利店，几块钱能买到的廉价又美味的东西，屋外明灭的灯光。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人间烟火。吃好喝好，幸福到老。艾瑶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厉九渊正在把冰激凌的最后一块脆皮放在嘴里，伴随着“咔嚓”一声，所有的冰激凌都让他吃掉了。“坏人！”

没有吃到最后一口的艾瑶瞬间就不好了。“嗯？”

男人发出危险的疑问，吓得艾瑶瞬间缩了脖子望着窗外，“今天的月亮真好啊……”“乌云这么重你也可以看见月亮？”

厉九渊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刚才的感动一瞬间化为乌有，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只知道欺压弱小的大坏蛋！艾瑶在心里重新定义着，嘴上却逞强。“做猫的时候，眼神就是这么好，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是羡慕不来的。”

“好好好，那我们愚蠢的人类要吃甜辣手抓饼了。”

厉九渊说着将那香气四溢的饼在艾瑶的鼻尖下晃了晃，只是短暂的一瞬间，香味却飘满了艾瑶的鼻腔。“呜呜……”某只发出警告的威胁，瞪着厉九渊。“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臭坏蛋！”

艾瑶生气地喵喵叫，厉九渊却笑着将一桶泡面放到她面前。“吃吧，就一点点。”

带着盐的，香辣的，豚骨的，简直是人间美味！艾瑶激动地看着厉九渊，低头想要吃，却发现自己的小牙咬起来是真的费劲。无助的某只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厉九渊，因为馋，口水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流了出来。男人用纸巾轻轻为她擦掉嘴边的口水，耐心地跟阿姨借了小刀，将泡面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样艾瑶就可以非常方便的吃进去，也容易消化。“吃吧。”

他刚一说完艾瑶就埋头猛吃了起来，好像逃荒的终于有了吃的。吃完之后艾瑶感慨得几乎泪流满面。“五百年了……”自从变成了猫，跟着厉九渊虽然天天换着样喝鱼汤，但是每次闻到香的辣的重口味的，她都馋得抓心挠肝的。今天终于吃上了！虽然只有一个瓶盖那么多，但是这种程度也足够去拍感动人生了！“噗嗤，”厉九渊没绷住笑了出来，看着艾瑶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是宠溺的，也是陶醉的，好像全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眼里只要有艾瑶就够了。哪怕她是一只猫。“喵～”艾瑶无意义的叫了一声，吃完方便面又偷偷打量起甜辣酱的主意。厉九渊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三口两口就将手抓饼吃了个精光，虽然吃的非常快，但一点都没有显得仓促窘迫，反而让他吃出了一种不凡的优雅感。连一旁的阿姨都有些看傻了。这小伙子真的不是什么隐形富豪吗？就是那种明明家里有的是钱，但是就是喜欢带女朋友吃路边摊的那个？叫什么聪？就那种人……哦不对，他带的是猫。阿姨有些迷茫得摇摇头，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啊，年轻人的世界也真是搞不懂啊……有钱又年轻的人的世界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吧……我还是好好烙自己的饼吧。想到这儿，疲倦的神色又悄悄爬上她的脸，看着已经在一边喝饮料的男人，她又坐在了自己的小凳上。艾瑶一巴掌按在厉九渊的饮料上，在最后关头阻止了他。厉九渊什么也没说，动作熟练地给艾瑶倒了一小瓶盖，艾瑶却没有喝。她对他神秘兮兮的招招手，“你过来，我要跟你说悄悄话。”

男人附耳过来，却半天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疑惑地转头去看艾瑶，艾瑶的小舌头就嗖的一下扫过他的嘴角。“啊……”艾瑶狠狠在嘴里吧嗒了吧嗒，甜辣酱的味道就是好啊……某只幸福地感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厉九渊眼里闪烁的光亮，透着深沉的欲念，却在一瞬间化为清明。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拿起饮料缓慢地缀饮了一口，犹如在品味回甘的红酒。艾瑶则笑嘻嘻地吧嗒完嘴里的味道，低头开始喝杏仁露。“真甜。”

艾瑶笑着跟厉九渊说着，男人却只是低低看了她一眼，“嗯。”

此外就没有再回话。这让艾瑶有点慌，看这样子，他别是生气了吧……这根念头在脑海中产生之后，艾瑶就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了。她一边低头喝着杏仁露，一边抬头打量着他。一边吃着小薯片渣，一边偷眼瞄他。直到那灼热的目光瞄得厉九渊实在受不了了，男人一把将艾瑶抱起来，将她举着和自己平视。“有话就说。”

“额，就，那个……你是不是生气了？”

艾瑶眼神飘忽躲闪，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她有点不知道是选择死皮赖脸地哄他呢，还是假装傲娇的不搭理他，等着他气消了，自己来找自己，然后她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她的意料。“没生气。”

厉九渊斩钉截铁地说道，艾瑶盯着他瞅了半天，确实没有发现半点破绽。他好像是真的没生气，“那为什么不理我？”

男人的眼神望向窗外，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事情，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艾瑶。“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

艾瑶也是个心大的，确定了他没生气之后立刻又低头扎进食物的海洋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厉九渊盯着她的眼神，都快要活生生将她吃掉了。好像是时候让她变成人了……欲火焚身的某人认真地思索起来……